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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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被遗忘的角落与自我救赎
冥想的音乐还在耳边轻轻流淌,我坐在铺着软垫的地板上,指尖缠着一缕松开的瑜伽带。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童年时偶尔透过衣柜缝隙看到的、忽明忽暗的光。
35岁,妥妥的90后。如今的我,能平静地坐在这儿呼吸、冥想,能按时吞下那些带着苦味的药片,能在情绪日记里写下“今天很好,没有崩溃”,谁能想到,就在半年前,我的世界还在一片废墟里坍塌,被重度抑郁症、焦虑症、强迫症,还有那些记不清名字的“重度”标签,压得喘不过气。
心理医生说,和解的第一步,是正视那些被刻意掩埋的伤口。我试着这么做,可每次闭上眼,涌上来的不只是童年的快乐碎片,更多的是父母无端的争吵、家人冷漠的否定,还有那段婚姻里无休止的内耗与冷暴力。它们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心上,提醒我:你好像是被爱丢弃的人。
不是不想告诉家人我的处境,可一想到从小到大他们的态度——我的委屈是“矫情”,我的难过是“想太多”,我的需求是“无理取闹”,就连我生病时,得到的也不是关心,而是“这点小病至于吗”的敷衍。呵,还是算了吧。与其换来又一次的否定和冷漠,不如独自扛着,至少不会再添新伤。
思绪又飘回了5岁那年,那个让我第一次清晰感受到“被遗忘”的夏天。
那年夏天格外热,老房子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吊扇,嗡嗡地转着,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我穿着洗得发白的粉色小裙子,攥着那只掉了一只耳朵的布兔子,蹲在客厅角落的衣柜旁,听着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像听一场永远不会落幕的戏。
“你整天就知道出去鬼混,这个家你还管不管了?”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尖锐得像玻璃划过瓷砖。
“我鬼混?我不出去赚钱,你和孩子喝西北风吗?”爸爸的声音低沉而暴躁,伴随着摔东西的哐当声。
“赚钱?赚的钱呢?你自己抽烟喝酒挥霍光了,还好意思说!”
“你不可理喻!”
我不敢哭,也不敢出声。5岁的我还不懂他们争吵的具体原因,只知道每次他们这样吵,家里的空气就会变得冰冷刺骨,没有人会注意到角落里的我。那天是我的生日,前一天晚上我还拉着妈妈的衣角,小声说想要一个草莓味的蛋糕。妈妈当时敷衍地应了一声,我以为她记在了心里。
可直到中午,家里没有蛋糕,没有蜡烛,甚至没有一顿像样的午饭。爸爸摔门而去后,妈妈坐在沙发上哭了很久,然后起身去厨房,煮了两碗清汤面,一碗自己吃,一碗放在我面前,全程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说一句“生日快乐”。
我捧着那碗没有油盐的面条,眼泪掉进碗里,咸咸的。我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今天是我的生日,你还记得吗?”
妈妈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语气不耐烦:“多大点事儿,还记着蛋糕?家里条件这么差,哪有闲钱给你买那些没用的?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不懂事”这三个字,像一根刺,扎进了我小小的心里。那是我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我的需求、我的期待,在他们眼里,都是“没用的”“不懂事的”。我默默地把面条吃完,然后抱着布兔子,躲进了那个狭窄的衣柜里。衣柜里堆满了旧衣服,带着淡淡的霉味,却让我觉得安全。我蜷缩在里面,直到天黑,没有人来找我,也没有人发现我不见了。
从那天起,“懂事”成了我保护自己的铠甲。我不再提任何要求,不再哭闹,努力做一个让他们“省心”的孩子。妈妈做饭时,我主动搬小板凳帮忙剥蒜;爸爸下班回家,我赶紧递上拖鞋和水杯;考试考了第一名,我小心翼翼地把成绩单放在他们面前,渴望得到一句表扬,可得到的往往是“别骄傲,下次继续努力”,或者干脆被他们随手放在一边,连看都没看一眼。
我记得小学三年级,学校组织文艺汇演,我被老师选中跳独舞。我偷偷练习了很久,每天放学回家,趁着父母不在家,就在客厅里对着镜子跳。演出那天,我特意穿上了妈妈织的红色毛衣,盼着他们能来看看。可直到演出结束,我在后台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爸爸和朋友去喝酒了,妈妈在家打麻将。我回家问他们为什么不去,妈妈头也不抬地说:“跳个舞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在家做点正事。”爸爸则不耐烦地说:“小孩子瞎折腾,别指望我们天天围着你转。”
那一刻,我心里的某个角落,好像彻底凉了。我慢慢明白,我想要的关心和关注,永远也得不到。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争吵、赚钱、各自的娱乐,而我,像是一个多余的人,安静地待在角落里,不打扰他们,就是我存在的最大意义。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我像一株在贫瘠土壤里生长的小草,拼命地想要汲取一点阳光和雨露,可得到的永远是冷漠和否定。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不好,是不是我不配被爱,是不是我天生就该被遗忘。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觉得无比绝望。无论我怎么努力,我永远都是那个被抛弃、被忽视的人。我拼命想要抓住的爱,从来都不属于我。
确诊后的日子,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知道,告诉父母,得到的只会是否定和指责;告诉朋友,得到的可能是同情,但我不需要同情。我选择了独自承受,开始积极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
心理医生是个温和的中年女人,她总是静静地听我倾诉,从不打断我,也从不评判我。她告诉我:“你没有错,你只是太渴望被爱了。那些童年的创伤,婚姻的失败,都不是你的问题。你要学会接纳自己,爱自己,因为你值得被爱。”
在她的引导下,我开始学习正念冥想,每天早上醒来,我会坐在窗边,专注于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内心变得平静;我开始写情绪日记,把心里的痛苦和委屈都写下来,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对话;我开始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比如画画、看书、听音乐,慢慢找回曾经的自己。
治疗的过程,是漫长而艰难的。我常常会在深夜里醒来,想起5岁那年被遗忘的生日,想起婚姻里的冷暴力,想起家人的冷漠,眼泪忍不住掉下来。但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任由负面情绪吞噬自己。我会告诉自己:“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开始学着接纳自己的不完美,接纳自己的过去。我明白,我不是被爱丢弃的人,只是我一直把“被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而忽略了自己。真正的爱,不是来自别人的给予,而是来自内心的强大和自我接纳。
现在的我,依然在与心理疾病作斗争。偶尔,我还是会失眠,还是会被焦虑情绪困扰,还是会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但我不再害怕,不再迷茫。因为我知道,我永远不会抛弃自己,永远会爱着自己。
我常常会在安静的午后,想起儿时那些短暂的快乐瞬间:想起和邻居家的小朋友在巷子里追逐打闹,想起外婆偷偷给我买的草莓糖,想起小学时老师摸我的头说“你真棒”。那些被遗忘的快乐,像一束束光,照亮了我灰暗的过往,也给了我疗愈的力量。
35岁的我,终于明白,人生最大的救赎,不是等待别人来爱你,而是学会自己爱自己。心理疾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愿意面对它,不愿意走出黑暗的自己。只要你不放弃自己,只要你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就一定能走出深渊,迎来光明。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我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情绪日记。我写下:“今天,我想起了5岁那年的自己。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以后的路,我会陪着你,好好爱你,永远不会让你再感到孤单。”
写完之后,我合上日记本,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牛奶的香气弥漫在小小的公寓里,带着淡淡的暖意。我坐在餐桌前,慢慢喝着牛奶,心里平静而踏实。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还会有风雨,还会有坎坷。但我不再害怕,不再迷茫。因为我知道,我已经不是那个5岁时躲在衣柜里、渴望被爱却得不到的小女孩了。我已经长大,已经足够坚强,已经学会了爱自己。
那些曾经的伤痛,终将在岁月的沉淀中,变成成长的勋章。而我,也终将在这场与自己的和解中,收获真正的自由与幸福。我不是被爱丢弃的人,我是自己的光。
往事的种种早已在心底生根发芽,长成了一颗苍天大树,我们无法摆脱,那就重新把自己养一次吧!那个自己期盼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