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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槐树下的童年时光

三年级的春天来得格外热闹,校门口的老槐树抽了新芽,嫩绿的叶子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无数只小手在打招呼。我背着红色的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在放学路上,书包里的语文课本还带着油墨香,作业本上刚得了老师用红笔打的“优”,心里甜滋滋的,像揣了一把刚摘的槐花蜜。

这是我童年里最安稳幸福的两年。爸爸和二伯的生意越做越顺,二伯索性辞掉了公社的工作,专心和爸爸一起跑邻县收山货、贩药材。家里的日子肉眼可见地好起来,土坯房换成了砖瓦房,窗台上摆上了妈妈养的月季花,饭桌上再也不是顿顿玉米饼子,偶尔还能吃上爸爸从县城带回来的糕点和水果。

爸爸变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个暴躁易怒的模样。他现在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脸上带着常年跑外晒出的健康黝黑,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笑意。每天晚上,他和二伯从外地回来,总会给我带些小惊喜——有时候是一把水果糖,有时候是一本带插图的童话书,有时候是一根五颜六色的头绳。

“囡囡,今天在学校乖不乖?老师有没有表扬你?”爸爸总是一边洗手,一边笑着问我。

我会仰着小脸,把作业本递给他看:“爸爸你看,老师给我打了优!”

爸爸接过作业本,看得格外认真,然后摸了摸我的头:“我们囡囡真厉害,以后一定能考上大学,做个有文化的人。”

二伯也会凑过来,笑着说:“囡囡这么聪明,随我,不愧是我侄女。”

妈妈在一旁端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笑着说:“就你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囡囡明明是随我。”

饭桌上的笑声此起彼伏,灯光暖融融的,映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这样的日子,安稳又甜蜜,是我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那时候,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放学后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我们村的孩子大多住在村东头的巷子里,放学后,大家都会聚在老槐树下,跳皮筋、捉迷藏、踢毽子,玩得不亦乐乎。

我的小伙伴里,有活泼好动的石头,他是我们的孩子王,总是带着大家闯祸;有文静秀气的丫丫,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说话轻声细语;还有调皮捣蛋的狗蛋,他总爱搞恶作剧,却从来不会真的伤害别人。

我们最喜欢玩的游戏是捉迷藏。石头负责找人,我们其他人藏起来。我最喜欢藏在老槐树的树洞里,那个树洞不大不小,刚好能容下我一个人。树洞里有淡淡的槐花香,还有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的光斑,我蹲在里面,屏住呼吸,听着石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有一次,我藏在树洞里,不小心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树洞里黑漆漆的,我吓得哭了起来。就在这时,我听到了爸爸和小伙伴们的呼喊声:“囡囡,你在哪里?”“囡囡,快出来吧,我们不玩了!”

我赶紧从树洞里爬出来,看到爸爸焦急的身影,他跑过来一把抱住我:“囡囡,你吓死爸爸了,你怎么藏在这里睡着了?”

我哭着说:“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睡着了。”

小伙伴们也围了过来,丫丫递给我一块手帕:“囡囡,别哭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石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囡囡,我不该让你藏那么久。”

爸爸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好了,不哭了,爸爸带你回家吃好吃的。”

那天晚上,爸爸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鸡蛋羹,还叮嘱我以后玩耍的时候不要跑太远,不要随便藏起来睡觉。我点点头,把爸爸的话记在了心里。

除了玩耍,我最上心的就是学习。我知道家里的日子能好起来不容易,爸爸和二伯做生意很辛苦,我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我的语文老师是个温柔的女老师,她姓王,眼睛大大的,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王老师很喜欢我,因为我上课认真听讲,作业写得工工整整,还特别喜欢读书。她经常在课堂上表扬我,让我给同学们朗读课文。

有一次,王老师让我们写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家》。我趴在课桌上,想起了爸爸和二伯忙碌的身影,想起了妈妈温暖的笑容,想起了家里的月季花,想起了饭桌上的笑声,笔尖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我写道:“我的家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家,爸爸和二伯很勤劳,妈妈很温柔,他们都很爱我。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报答他们……”

作文交上去后,王老师在课堂上把我的作文当作范文朗读了。她读完后,笑着说:“囡囡的作文写得很真实,很感人,从字里行间能看出她对家人的爱。大家要向她学习。”

同学们都转过头来看我,我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放学后,我拿着作文本跑回家,把作文读给爸爸、妈妈和二伯听。他们听了,都笑得合不拢嘴,二伯说:“我们囡囡真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以后一定能成为作家。”

从那以后,我更加喜欢读书和写作了。爸爸给我买了很多课外书,有《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西游记》,还有一些作文选。我每天放学回家,做完作业后,就会坐在书桌前看书,有时候还会模仿着写一些小故事。

二伯也很支持我读书,他经常说:“囡囡,女孩子一定要多读书,读书能开阔眼界,能让人变得更聪明、更有气质。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读书学到的知识都能帮到你。”

他还会给我讲一些他年轻时读书的故事,讲一些外面世界的事情,让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让爸爸、妈妈和二伯过上更好的日子。

那年夏天,天气格外炎热,蝉鸣聒噪得像要把整个村庄都掀翻。爸爸和二伯去了更远的地方做生意,要半个月才能回来。妈妈怕我热,给我买了一把新的蒲扇,还每天给我煮绿豆汤喝。

放学后,我和小伙伴们不再在老槐树下玩耍,而是跑到村西头的小河边。小河里的水清澈见底,凉丝丝的,我们脱掉鞋子,踩在水里,追逐着小鱼小虾,别提多开心了。

有一次,我们在河边玩耍,狗蛋不小心掉进了水里。他不会游泳,在水里拼命挣扎,吓得大喊大叫。我们都吓坏了,石头想跳下去救他,可他也不会游泳。我急中生智,想起爸爸说过,遇到有人落水,不能盲目跳下去,要找身边的东西帮忙。我看到河边有一根长长的竹竿,赶紧跑过去捡起竹竿,递给狗蛋:“狗蛋,快抓住竹竿,我们拉你上来!”

狗蛋抓住了竹竿,我和石头、丫丫一起使劲拉,终于把他拉上了岸。狗蛋浑身湿透了,冻得瑟瑟发抖,还不停地哭。我拿出妈妈给我准备的手帕,给他擦了擦脸:“狗蛋,别哭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在河边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了。”

狗蛋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们,特别是囡囡,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淹死了。”

从那以后,狗蛋再也不搞恶作剧了,还经常主动帮助别人。我们的友谊也变得更加深厚了。

爸爸和二伯回来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爸爸表扬我说:“囡囡,你做得很对,遇到事情不慌张,还能想出办法解决,真勇敢、真聪明。”

二伯也笑着说:“囡囡长大了,越来越能干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要像这次一样,冷静思考,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千万不能盲目冲动。”

那年秋天,村里的稻田金黄一片,像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爸爸和二伯的生意赚了不少钱,他们给家里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还买了一辆新的自行车。

电视机刚买回来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来看热闹,我们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大家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着里面的节目,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我坐在爸爸的怀里,看着电视机里精彩的节目,心里既开心又自豪。

从那以后,每天晚上,我们家的院子里都会挤满人,大家一起看电视,一起聊天,气氛格外热闹。妈妈会给大家泡茶水、拿瓜子,爸爸和二伯会和村里的人聊生意上的事情,聊村里的琐事。我则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或者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幸福。

爸爸还教会了我骑自行车。那辆自行车是红色的,特别漂亮,我很喜欢。刚开始学的时候,我总是摔倒,膝盖和胳膊都摔破了,疼得我直哭。爸爸耐心地扶着自行车,鼓励我说:“囡囡,别放弃,学自行车难免会摔倒,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学会。”

在爸爸的鼓励下,我又鼓起勇气,继续学骑自行车。摔倒了,就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经过几天的努力,我终于学会了骑自行车。我骑着自行车,在村里的小路上来回穿梭,风从耳边吹过,感觉自己像一只自由的小鸟,别提多开心了。

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整个村庄都被白雪覆盖了,像一个洁白的童话世界。爸爸和二伯因为天气原因,暂时不能出去做生意,在家陪了我很久。

我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爸爸还会给我讲他小时候的故事。他说,他小时候家里很穷,冬天没有新衣服穿,只能穿着单薄的旧衣服,冻得瑟瑟发抖。没有玩具玩,只能在雪地里打滚、堆雪人。他还说,他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饱饭,能有一件新衣服穿。

听了爸爸的故事,我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真幸福。我抱着爸爸的胳膊,说:“爸爸,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让你和妈妈过上更好的日子,再也不会让你们受苦了。”

爸爸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傻孩子,爸爸现在已经很幸福了。只要你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长大,好好学习,爸爸就满足了。”

二伯也会给我讲一些做生意的趣事,讲他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人,讲外面世界的繁华。他说:“囡囡,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去外面看看,开阔自己的眼界,不要一辈子待在这个小村庄里。”

我点点头,把二伯的话记在了心里。我知道,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才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那段幸福的时光,像一首温暖的歌,回荡在我的童年记忆里。我和小伙伴们一起在老槐树下玩耍,一起在小河边嬉戏,一起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我努力读书,认真学习,得到了老师的表扬和家人的鼓励;爸爸和二伯勤劳肯干,妈妈温柔善良,家里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以为这样的幸福时光会一直持续下去,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快乐地成长,以为爸爸和二伯的生意会一直这么好,以为我们家会一直这么温暖、这么幸福。

可我没想到,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就像春天的槐花,虽然芬芳美丽,却终究会凋谢;就像夏天的小河,虽然清凉宜人,却终究会干涸;就像秋天的稻田,虽然金黄灿烂,却终究会收割;就像冬天的白雪,虽然洁白无瑕,却终究会融化。

但那段幸福的时光,却永远刻在了我的心里,成为了我童年记忆里最珍贵的宝藏。它像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我以后的人生道路;它像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着我在遇到困难和挫折时,勇敢地面对,不轻易放弃;它像一颗甜甜的糖果,在我感到疲惫和难过时,给我带来温暖和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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