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咸鱼躺平后,全京城都卷疯了》是由作者“源沅流长666 ”创作编写的一本连载古风世情类型小说,程如意萧景珩是这本小说的主角,这本书已更新146229字。
咸鱼躺平后,全京城都卷疯了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第九章:当“数据分析”成为御前破案铁证
永平坊当铺的旧账,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起初只泛起几圈微澜。但当靖王府的亲卫顺着三年前一笔模糊的抵押记录,摸到一个早已关张的地下销赃窝点时,涟漪便开始扩大。又从那个窝点残留的蛛丝马迹,牵扯出两个在衙门挂了号、专营黑市古董转运的“掮客”。撬开这两人的嘴,没用多少工夫——毕竟比起靖王府诏狱的森冷威压,去年刑部大堂的板子简直温柔得像按摩。
一条沉寂已久的暗线,就这样被意外地、近乎儿戏般地扯出了一截线头。线头那头,连着的是宫内某位手脚不甚干净的低阶管事,以及半年前一桩本已被定为“悬案”、失窃物品清单模糊的库房亏空。
事情报到御前时,皇帝刚批完一摞关于南方水患的奏折,正揉着眉心。听到靖王萧景珩的汇报,他先是愕然,随即失笑:“景珩,你是说,你府里一个幕僚,嗯……通过整理比对些市井杂图和旧案宗卷里的零星符号,竟歪打正着,指出了条线索?”
萧景珩立于下首,身姿挺拔如松,闻言神色不变,只平静回道:“启禀皇兄,并非幕僚。是永安侯府的嫡女,程氏如意。”
“谁?”皇帝以为自己听岔了。
“永安侯程谦之女,程如意。”萧景珩重复一遍,语气毫无波澜,“前些日子,臣弟见她于古籍整理上有些……别致心思,便将一些驳杂图样交予她闲时参详,本意是磨其耐性。不曾想,她于归纳比对一事上确有几分禀赋,竟从一堆乱象中,找出了两处相隔甚远、看似毫不相干,实则纹样同源的印记。臣弟循此查去,方有此得。”
皇帝这回听清了,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诧异、好奇、荒唐、最终沉淀为一种浓厚的兴味。“永安侯的女儿……朕记得,太后寿宴时,那个……写了三百遍经文、又当众练一个‘诚’字的孩子?”
“正是。”
“哈!”皇帝抚掌,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着光,“有趣!真真有趣!一个深闺女子,不看女德绣花,倒有这等本事?她是如何比的?说来听听。”
萧景珩便简明扼要地说了程如意那套“图谱分解”、“符号归类”、“关联连线”的法子,略去了其中大量无效尝试和荒诞结论,只提炼出最核心的“形态比对”逻辑。
皇帝听得啧啧称奇:“这法子……倒像是工部匠人作图,或是钦天监测算星象,讲究个‘格物致知’。用在破案寻踪上,却是闻所未闻。景珩,你这无心插柳,倒给朕插出了一棵奇苗。”
他沉吟片刻,手指在御案上轻叩:“此女既有此能,虽属误打误撞,毕竟有功。况且,此事也显出旧案卷宗管理粗疏,线索零落,若非她机缘巧合将那些边角料拼凑起来,此案恐真石沉海底。传朕口谕——”
“程氏如意,敏而好察,心细如发,于旧案稽考有所助力,殊为可嘉。着即赏金百两,珍珠一斛,宫缎十匹,以彰其功。另,其所呈图谱分析之法,虽有粗粝,然思路新奇,着令翰林院酌情参详,或可用于辅助厘清积年文书图档之淆乱。”
顿了顿,皇帝眼中笑意更深:“再告诉永安侯,他这个女儿,养得不错,让他……再接再厉。”
最后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比之前任何流言都快十倍的速度,轰然传遍京城。
靖王府侍卫首领亲自护送着内廷的赏赐队伍,浩浩荡荡开进永安侯府。金黄绫缎覆盖的托盘,耀眼生辉的金锭,圆润莹泽的珍珠,流光溢彩的宫缎……一样样抬进府门,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与之同来的,还有皇帝那道满是褒奖、甚至提及“着翰林院参详”的口谕。
永安侯程谦跪接赏赐时,激动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光耀门楣!这才是真正的光耀门楣!不是靠着女儿的美貌或才情攀附权贵,而是实打实的“御前立功”、“陛下亲口嘉奖”!他甚至隐隐听到了家族爵位再往上蹭一蹭的仙乐!
王氏也是喜极而泣,紧紧攥着女儿冰凉的手,语无伦次:“如意,我的儿……你、你真是给娘长脸了……陛下都夸你了……”
唯有程如意,站在满堂珠光宝气和无数道或炙热、或嫉妒、或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心,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然后又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空白。
赏赐?嘉奖?协助破案?
她做了什么?她不就是对着靖王给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图片,画了些更乱七八糟的表格和连线吗?那只是为了应付差事,为了显得自己“很努力在分析”啊!那些连线,十条里有九条她自己都知道是瞎连的,剩下一条不过是觉得“这两个弯拐得有点像”!
这怎么能跟破案扯上关系?!还惊动了皇帝?赏了这么多东西?甚至……翰林院要参详她的“方法”?
程如意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侯爷激动的话语、母亲的啜泣、周遭的喧嚷祝贺,都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传来,模糊而不真实。她只看到靖王府那位周侍卫首领,在交接完毕后,向她投来一瞥。那眼神复杂极了,有关切,有审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惊叹的不可思议。
程如意想对他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却发现面部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完。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安静地躺平,做一条无害的咸鱼!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那些敷衍了事的图表,怎么会变成“破案利器”?翰林院的大学士们要是看到她那堆“异兽分解图”和“符号散点图”,会不会集体气得翘胡子,然后上书弹劾她“妖言惑众”、“亵渎学问”?
还有靖王……程如意不敢细想靖王此刻的看法。他给她那些图,真的是“随手为之”吗?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他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的?是为了博取关注和功劳?
巨大的恐慌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比起得到赏赐的虚幻荣耀,她更清晰地预见到了随之而来的、无穷无尽的麻烦:更多的关注,更多的期望,更多的“作业”,更无法逃脱的“优秀员工”陷阱!
果然,赏赐的余波尚未平息,新的波澜已经汹涌而至。
首先,是侯府的门槛快要被踏破了。各路姻亲故旧、同僚下属,乃至一些平日并无深交的官员家眷,纷纷递帖子上门,或亲自前来道贺。道贺是假,探听虚实、攀附结交是真。每个人都用最热切的眼光看着程如意,仿佛她是一尊突然显灵的金佛。
“程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早就看出如意侄女兰心蕙质,非同凡响!”
“此法若能推行,于朝政实务大有裨益啊!程小姐堪为女子楷模!”
程如意被迫营业,穿着比以前更加繁复正式的衣裳,挂着标准化的、僵硬的微笑,坐在花厅里,接受一波又一波的围观和赞美。她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新来的珍奇动物,每个人都要来瞧一眼,发表几句感慨。她只能不断地重复:“侥幸,纯属侥幸。”“圣上谬赞,臣女愧不敢当。”“不过是些笨法子,不值一提。”
其次,是家族内部的变化。永安侯程谦现在看她的眼神,已经不仅仅是“有望攀附靖王”的期待,而是真正将她视为能够带来家族荣光的“重要资产”。他甚至在一次家宴上,当着全家人的面,红光满面地宣布:“如意如今出息了,得陛下青眼。往后,府中资源,当先紧着如意。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为父说!” 全然不顾一旁脸色铁青的赵姨娘和几乎要拧碎手中帕子的程如心。
程如心受到的打击最大。她原本还抱着看程如意在靖王那里“原形毕露”的希望,谁知等来的竟是御前封赏的天大荣耀!这简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嫉妒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心,连伪装都几乎维持不住。她看着被众星捧月的程如意,只觉得那苍白脸上的茫然和僵硬,都是装出来的得意和炫耀!凭什么?这个蠢货凭什么?!
最后,也是最要命的,是来自宫中和靖王府的后续“关注”。
太后听说了此事,特意召王氏进宫说话,言语间对程如意更是喜爱,甚至透露等天气好些,要再召她进宫陪伴说话。
而靖王府那边,在赏赐送达后的第三日,周延再次登门。这次,他带来了一份“礼物”——一套崭新的、质地更佳的文房用具,包括几方珍贵的徽墨,一沓宫中御制的澄心堂纸,几支不同型号的狼毫紫毫笔。
“殿下说,程小姐既擅长此道,便不可无合手之器。这些都是殿下平日所用之物中,挑出适合女子执握、易于绘线的。”周延传达着萧景珩的话,语气比以往更客气了几分,“殿下还问,小姐近日可还安好?若对那些市井杂图还有兴致,或……对刑部、京兆府存档的其他疑难图样亦有好奇,他可再让人抄录一些送来,供小姐闲暇时琢磨解闷。”
程如意看着那套低调奢华、价值不菲的文房四宝,只觉得它们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尖发颤。
来了!又来了!不仅没有因为“闹大了”而停止,反而变本加厉!还“刑部、京兆府存档的其他疑难图样”?这是要把她直接发展成朝廷的“免费图形识别外包劳工”吗?!
她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接过那沉甸甸的礼盒,指尖冰凉。“多谢殿下厚赐。臣女……近日身体略有不适,需静养些时日。殿下美意,臣女心领,只是……恐难再胜任如此耗费心神之事。” 她试图婉拒,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弱祈求。
周延看了她一眼,女子低垂的眼睫微微颤动,脸色比之前更显苍白,确是一副不胜烦扰的病弱模样。但他想起殿下吩咐时的神色,还是硬着心肠道:“小姐保重身体要紧。殿下也只是随口一问,小姐不必放在心上。这些文具,小姐留着随意使用便是。殿下还说……小姐的‘方法’,看似繁复,实则颇有返璞归真之妙,他很期待……看到小姐下次会‘画’出什么。”
期待?程如意心里一片冰凉。她一点都不想要这种“期待”!
周延走后,程如意抱着那盒文具,回到自己房间。她没有去看那些价值连城的笔墨纸砚,而是径直走到窗前,推开窗,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
院子里,那架熟悉的吊床在风中轻轻晃动。
她已经很久没有躺上去了。
外面的喧嚣,家族的期待,皇权的阴影,靖王那深不见底、充满探究意味的“兴趣”……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将她牢牢困住。她那条梦想中的咸鱼之路,似乎已经偏离航道十万八千里,正朝着一个名为“朝廷御用图形分析师”的可怕深渊一路狂奔。
怎么办?
继续用那套方法“认真工作”,只怕会引来更多关注和更棘手的任务。彻底摆烂不干?皇帝和靖王刚赏过,侯府上下正热血沸腾,这时候罢工,无异于找死。
她必须想出一条新路,一条既能应付外界,又能最大限度保全自己安宁的“战略性后退”之路。
程如意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眼神渐渐聚焦。
或许……是时候让外界知道,她程如意,除了会“分析图形”,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弱点”和“需求”了。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慢慢成形。这个计划的核心在于:主动暴露一个无关痛痒、但足以让人降低对她“图形分析能力”期望的“缺陷”,同时将这个“缺陷”与一个她真正渴望的、能帮她隔绝外界纷扰的“需求”捆绑在一起。
几天后,当又一次有客人上门,拐弯抹角打听她“破案秘诀”时,程如意没有像之前那样含糊其辞或谦虚推诿。
她轻轻放下茶盏,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疲惫与无奈的苦笑。
“夫人谬赞了。哪有什么秘诀。”她声音轻柔,带着气虚的微喘,“不过是那几日恰好精神好些,对着那些图样多看了几眼,胡乱比划了几下。实在是侥幸至极。其实……”
她顿了顿,微微蹙眉,抬手轻轻按了按额角。
“其实自那次之后,我这身子便越发不济了。许是当时耗神太过,伤了根本。如今莫说是看那些繁复图样,便是多看几页寻常书籍,也觉得头晕目眩,心慌气短。郎中说了,非得长期静养,不受搅扰,更不能劳心费力,否则……恐落下病根。” 她说着,眼眶似乎还微微泛红,一副强撑病体、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不,连陛下和靖王殿下赏赐的那些文具,我都只能供在案头,不敢碰触,生怕睹物思‘劳’,又引得旧疾复发。”她轻轻叹息,目光投向窗外,流露出无限的向往,“如今,我只想能回到从前,在院子里晒晒太阳,看看闲云,安心将养。什么图谱,什么分析,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来访的夫人看着她苍白的小脸、羸弱的身姿和眼中的黯然,再想起她之前“病弱”的名声,以及确实刚从“劳心费力”的“大事”中脱身,不由得信了大半,心中那点打探和攀附的心思也淡了不少,转而安慰道:“程小姐千万保重身体要紧!那些虚名,哪有自个儿的身子重要!是该好好静养!”
这番话,经由不同人之口,逐渐传扬开去。
版本演变为:程家大小姐因协助破案殚精竭虑,以致旧疾复发,缠绵病榻,如今是连书卷都不能碰了,唯恐伤神。可惜了那一身奇特的“本事”,竟是无福施展。
消息传到靖王府时,萧景珩正在擦拭一柄长剑。听完周延的回报,他动作未停,只是剑身在烛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旧疾复发?不能劳心?”他淡淡重复,语气听不出情绪。
“是。侯府近日也婉拒了不少邀约,只说程小姐需要静养。”周延道,“送去的那些文具,据说也一直原封未动。”
萧景珩将长剑缓缓归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铿鸣。
他走到窗边,负手而立。窗外月色朦胧。
病了?不能劳心?
是真是假?
若是真,倒可惜了那份歪打正着的敏锐。
若是假……
萧景珩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那便是她使出的新招数了。以“健康”为盾,行“退缩”之实。倒是比之前那些“技术性敷衍”更直接,也更符合她一贯追求的“省力”原则。
只是,这面盾牌,够坚固吗?
他转过身,对周延吩咐道:“去库房,将那株百年份的野生老山参,还有前年南边进贡的安神水晶枕,明日送去永安侯府。就说……给程小姐补养身体,安神静气。”
“再带句话。”萧景珩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幽光,“告诉她,身子最要紧。那些繁杂事务,不想碰,便不碰。好好养着。本王……等她‘大好’。”
周延领命而去。
萧景珩重新看向窗外无边的夜色,指尖在冰凉的窗棂上轻轻一点。
程如意。
你以为病了,就能躲回你的壳里,继续晒你的太阳,看你的闲云?
本王给的“期待”已经落下。
这“病”,你能养多久?
这“静”,你又如何守得住?
朕很期待,你下一招,
是继续加固这面“病弱”的盾牌,
还是不得不,
举起另一把形状奇怪的“武器”。
第九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