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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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陶片成了烫手的山芋,藏在墙缝里,却仿佛在月奴心头烙下了印。她不敢轻易示人,更不敢拿去衙门。无凭无据,一块来路不明的碎陶,告不倒一个进士,反而可能坐实她“妖言惑众”、“挟私阻挠”的罪名,引来更凶狠的报复。
李谕那边似乎也因雨夜的失手而暂时沉寂。田埂被阿禾和几个仗义的村人连夜勉强堵上,损失了些秧苗,但根基未毁。封条依旧刺目,公差没再来,王里正也避而不见。但这种平静,比明晃晃的压迫更让人窒息,像一张缓缓收紧的网。
月奴照常劳作,眼神却比往日更警醒。她反复查看那块陶片,上面的纹路看久了,竟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后山某些岩石上见过类似的刻痕。她找了个由头,带着阿禾又去了一趟后山那块坡地,在岩壁附近细细搜寻。雨水冲刷后,泥土松动,他们竟又找到几块类似的碎陶,还有一小截像是骨器打磨过的残片,颜色沉黯。
阿禾有些害怕:“姐,这……这真是古坟啊?”
“说不准。”月奴低声说,心里却越来越确定。这不是孤例,这片地下,恐怕真有不寻常的东西。她把新找到的碎片也小心收好。
日子在焦虑的等待中又过去几天。田里的秧苗分蘖了,绿意更深。蚕室空了一季,月奴盘算着再孵一批夏蚕,桑叶还够。就在她几乎以为宋夫子那条线断了的时候,转机却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到来。
这天晌午,村里忽然来了两乘不起眼的青布小轿,后面跟着几个青衣小帽的随从。轿子没去里正家,也没在村口停留,直接抬到了宋夫子那远房侄儿、在城西开杂货铺的宋老四家门口。宋老四是个老实巴交的生意人,见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轿帘掀开,下来两个人。前面一个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留着短须,穿着半旧的藏青直裰,气质儒雅中带着官场历练出的沉稳,正是宋夫子那位在州府学政衙门做书记的学生,姓周,名文焕。后面跟着的,竟是宋夫子本人。
周文焕态度很客气,对宋老四说只是随老师回乡走走,看看风物,不必惊动旁人。他们在宋老四家喝了杯茶,便说要去村外田间散散步。
这一散步,就“散”到了月奴家被封的水田附近。
周文焕负手站在田埂上,看着那被雨水浸泡后略显狼藉的田埂修补痕迹,又看了看不远处钉着的、字迹已有些模糊的封条木牌,眉头微蹙。他指着田地问宋老四:“这片田,看着倒是肥沃,为何荒着?还贴着官封?”
宋老四本就对月奴家的事有些同情,又见这位州府来的官人问起,便一五一十,将李进士买地、月奴不卖、后来公差封田、雨夜有人毁埂的事情说了。他不敢添油加醋,只平铺直叙,但字字实在。
周文焕静静听着,不置可否,只在听到“雨夜毁埂”时,眼中掠过一丝冷光。他转头问宋夫子:“老师,您看这事?”
宋夫子捋了捋胡须,叹道:“农夫侍弄土地,如同我等读书人侍弄文章,皆是心血所系。强买不成,便以赋税之名封产,已失仁恕;若再行阴私毁坏之举,则近乎毒辣了。只是,空口无凭啊。”
周文焕点了点头,又仔细看了看那封条上的字样和官印,默默记下。他没有去月奴家,也没有找王里正,只是在田边站了一会儿,又信步往后山方向走去。宋夫子和宋老四跟在后面。
走到后山坡地附近,周文焕忽然停下,目光被岩壁上那些模糊的凿刻痕迹吸引。他走近细看,又蹲下身,拨开岩壁下的杂草和浮土,仔细观察着土色和周围散落的小石块。他是学政衙门的人,虽非专职考古,但对金石碑刻、地方古迹亦有涉猎,眼力非同一般。
“老师,您看这岩刻,还有这土层,”周文焕语气凝重了些,“不似近世所为,倒像是古越人祭祀山岩的遗风。这土色分层,似有人工扰动掩埋的痕迹。”
宋夫子也凑近看了看,神色严肃起来:“文焕,你是说……”
“眼下还说不准。”周文焕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但此地若真有古祭祀遗址或先民遗迹,便是地方重要文脉所在。按律,附近动土兴工,需报州县勘验备案,严禁私自损毁。”他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便是朝廷大员,亦不可轻犯。”
他们这番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坡地不远处的豆丛后面,月奴正带着阿禾在除草,字字句句,听得真切。她的心,砰砰狂跳起来,手心里攥出了汗。周文焕没有发现他们,看完之后,便与宋夫子等人缓步离去了。
月奴呆立在豆丛中,良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宋夫子果然没有食言。这位周书记,来得巧妙,看得仔细,话也点到了要害。他没有直接插手,却留下了一个足以让李谕忌惮无比的影子——古迹,文脉,律法。
她不知道周文焕回去后会怎么做,是私下递话,还是依程序查问?但这已经足够了。李谕是聪明人,他建书院是为求名,若沾上“破坏古迹文脉”的污名,尤其是被学政衙门的人盯上,那书院就算建成,也是个笑话,更是他仕途的隐患。
她摸向怀里,那几块用布包着的陶片和骨器残片,此刻似乎有了不同的重量。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武器了,它可能牵扯到更大的、关乎“文脉”和“律法”的东西。
又过了两日,一个傍晚,王里正居然主动上门了。他脸色灰败,眼神躲闪,全然没了往日的气势。他没提封条,也没提李谕,只干巴巴地说:“月奴啊,叔……叔之前那些捐税的账,又找到了些零碎,可能……可能有些出入。你那田的赋税,应该是结清了的。这封条……唉,上头的事,说不清。你看,要不……先揭了?地,总荒着不是办法。”
月奴看着他,没说话。她知道,这是李谕那边顶不住压力,开始退缩了。周文焕的到访,像一颗石子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底下的暗流终于开始涌动。
“里正叔,”月奴缓缓开口,“封条是官府的封条,民女不敢擅动。赋税既然清楚了,想必县衙会有说法。地荒着是可惜,但规矩就是规矩,民女一切听官府的。”
王里正被噎得说不出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讪讪地走了。
月奴知道,事情还没完。李谕不会轻易放弃,他可能会尝试妥协,或者换一种方式。但主动权,已经不再完全掌握在他手里了。地下那些沉默的陶片和古老的刻痕,借着一位正直官员的眼睛和律法的威严,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夜里,月奴又把那些陶片拿出来,就着月光摩挲。冰凉的触感,粗糙的纹路,仿佛承载着千百年时光的重量。它们曾是祭器?是礼器?还是寻常生活用具?无人知晓。但它们埋在这片土地下,见证了无数的生息与死寂,如今,又在不经意间,参与了一场小小的、关于生存与尊严的争斗。
土地的记忆,原来不止是饥荒和尸骨,还有更久远的文明的回响。这些回响,平时寂静无声,却能在关键时刻,成为弱者手中一块坚硬的、可以敲响警钟的石头。
她将陶片仔细收好。窗外,夏虫唧鸣,星光疏朗。田里的秧苗在夜风中轻轻摇摆,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风,似乎要转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