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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时宴沈知白小说大结局免费试读

强烈推荐一本悬疑脑洞小说——《岁时宴》!由知名作家“青霭停云”创作,以沈知白为主角,讲述了一个充满奇幻与冒险的故事。本书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更新至第15章,1592781字,喜欢阅读的你快来一读为快吧!主要讲述了:1 皇城司密档库 子夜指尖拂过青铜门锁,冰冷触感下,细微的金属纹理如同沉睡的龙鳞。沈知白凝神,耳畔捕捉到锁芯深处几不可闻的“咔嗒”轻响,仿佛星辰运转至某个玄妙节点。裴砚之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身后,玄色披…

岁时宴沈知白小说大结局免费试读

《岁时宴》精彩章节试读

1 皇城司密档库 子夜

指尖拂过青铜门锁,冰冷触感下,细微的金属纹理如同沉睡的龙鳞。沈知白凝神,耳畔捕捉到锁芯深处几不可闻的“咔嗒”轻响,仿佛星辰运转至某个玄妙节点。裴砚之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身后,玄色披风垂落,纹丝不动,唯有一只手按在腰间“秋水”古剑的螭龙吞口上,鹰隼般的目光穿透甬道深处浓稠的黑暗,警惕着每一缕气流的变化。

“千机锁,九宫格变。”沈知白的声音低若耳语,在死寂中却清晰如磬音,“非我母亲亲绘的‘璇玑密钥图’,纵使鲁班复生,亦难开启这‘藏星’之门。”

她抬手,自贴身处解下一枚温润白玉坠。玉质在昏暗中流转着月华般的内敛光泽,背面却非寻常纹饰,而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阴刻凹槽,细如发丝,正是景安公主以绝顶心智摹刻的“璇玑密钥”母本。玉坠嵌入锁芯中央凹槽,严丝合缝。

“嗡……”

一声低沉悠长的机械共鸣自地底传来,青铜巨锁无声滑开。沉重的门轴转动,发出仿佛来自远古的叹息,尘封二十载的“藏星阁”豁然洞开。一股混合着陈年松烟墨、干燥羊皮、沉水香屑以及冰冷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同打开了一部凝固的史诗。高耸至穹顶的乌木书架森然林立,无数卷轴整齐排列,覆盖着岁月的尘灰,每一卷都似一段沉睡的龙魂。

沈知白步履沉稳,径直走向最深处。中央高台上,一卷色泽如古铜的羊皮卷轴静静躺在紫檀木托中。她解开束绳,卷轴无声滑落,露出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名字、代号、身份标注,墨色沉暗,仿佛浸透了血与忠诚。她的指尖带着一种宿命的笃定,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萧寒”。**

“‘寒江孤影’萧寒?”裴砚之剑眉微蹙,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澜,“皇城司那位以‘寒江刀法’闻名、深得太后信任的副指挥使?”

沈知白唇角微扬,眼底却无笑意,唯有洞穿迷雾的冷冽:“不错。他是我母亲埋入皇城司最深的一颗‘定盘星’,二十年饮冰卧雪,等的就是此刻‘璇玑归位’。”

话音落,密库深处,一面与书架浑然一体的乌木墙无声滑开,露出其后幽暗的甬道。一个身着皇城司副指挥使玄青官服的身影大步而出。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在阴影中棱角分明,周身散发着久居高位、手握生杀大权的沉凝肃杀之气。行至沈知白面前三步,右膝轰然落地,青砖微震,垂首抱拳,声音低沉如金铁交鸣,字字千钧:

“暗卫‘天枢’萧寒,恭迎少主!蛰龙廿载,今朝得见日月!”

沈知白上前,稳稳托住萧寒手臂,将他扶起。四目相对,她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二十年孤忠的压抑、血脉重燃的激动、对少主资质的审视,以及一丝破釜沉舟的决绝。

“萧统领,辛苦。”沈知白声音清冽,穿透黑暗,“母亲遗志,今由我承。”

她随即从宽大的素色画师袍袖中,取出一枚令牌。令牌通体玄黑,非金非木,触手温润如墨玉,边缘却流转着凝重的暗金光泽。正面浮雕一只振翅欲飞的金凤,翎羽毕现,孤高凛然;翻至背面,四个古篆大字如刀劈斧凿,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仪:

**“日月当空”!**

景安公主的暗卫令!

萧寒的目光在触及令牌的刹那,骤然收缩,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击中。他猛地再次单膝跪倒,头颅深垂,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微颤:“暗卫令现,如主亲临!萧寒,谨遵少主号令!”

沈知白再次扶起他,目光如寒星,直刺萧寒眼底:“母亲留下的‘星火’,如今尚存几何?皇城这盘死局中,我们还有多少可用的‘活子’?”

萧寒深吸一口气,脊背挺直如枪,眼神锐利如刀锋扫过巨大密库,仿佛穿透墙壁,俯瞰着整个皇城的脉络:“三百‘星子’!皇城司、禁军内卫、内务府采办、九门戍卫…要害关节皆有深埋。隐忍不发,化整为零,如潜渊之龙,蛰伏至今。只待少主‘璇玑令’出,顷刻间可锁皇城九门,断内外音讯!”

三百精锐!这个数字沉甸甸地落在沈知白心头,是力量,更是血火交织的棋局。

“好。”沈知白只吐一字,重逾千钧。她将手中玄墨暗卫令郑重递向萧寒,“以此令为凭,召‘天璇’、‘天玑’、‘摇光’三队首领。我要见他们,就在此地,就在此刻!”

萧寒双手恭敬接过令牌,墨玉的温润直抵心魄。他转身走向库角一座不起眼的青铜貔貅灯台,手指在貔貅眼部几个特定位置疾点,指法玄奥如拨弄星辰。随即,他对着貔貅微张的口部,发出几声短促而奇异的低鸣,如夜枭啼月,如寒泉滴石。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瞬间融入黑暗。

等待的死寂被打破。

西侧高处的气窗无声滑开,一道紫色身影如烟似絮,飘然滑落,落地无痕。女子面容被紫色鲛绡面纱覆盖,只露出一双细长上挑的凤眼,眸光流转,冰冷如毒蛇审视猎物。她腰缠银鳞软剑“灵蛇”,身姿玲珑却隐含爆发力。落地后,她立于书架阴影中,对沈知白方向微屈膝,姿态轻慢:“‘天璇’紫鸢,见过少主。”声音清冷,带着疏离的审视。

东侧档案架后,传来细微摩擦声。一个佝偻身影如同从墙缝渗出,缓缓踱出。老者穿着浆洗发白、满是补丁的杂役服,脸上皱纹如沟壑,眼神浑浊,双手粗糙,指甲缝里是洗不净的污垢,活脱脱一个卑微老朽的洒扫仆役。他走到场中,浑浊老眼飞快扫过沈知白,便对着萧寒深深躬下腰去,喉咙里发出含混的“嗬嗬”声,姿态卑微到尘埃里。这是“天玑”哑叔,掌“辎重”。

最后,是来自头顶!一道黑影如同巨大的夜枭,自穹顶梁木阴影中倒挂而下,一个轻灵翻身,悄无声息落于沈知白面前五步。来人异常年轻,面色苍白如纸,唇色却殷红似血,一身漆黑劲装紧裹精瘦身躯,腰间斜插一柄无光短刃“鸦喙”。他站定后,歪着头,黑不见底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沈知白,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邪笑:“哟,这就是咱们等了二十年的小公主?细皮嫩肉的,能拿得动刀么?”声音轻佻,目光如刮骨刀片,充满毫不掩饰的挑衅与戾气。此乃“摇光”夜枭,掌“寒刃”。

密库空气骤然凝固。三位首领,三种姿态:审视、漠然、轻蔑。无形的压力如山岳般压下。

沈知白迎着目光,神情无波。她向前两步,立于长明灯昏黄光晕中心,素衣如雪,身姿却孤峭如崖边青松。

“诸位,”声音清冽,穿透寂静,“我名沈知白,景安之女。今日持令召见,非为叙旧恩,非为温故情。”

她目光如寒潭之水,缓缓扫过紫鸢、哑叔,最终钉在夜枭脸上。

“家母血仇未雪,养父冤屈未伸,忠魂泣血九泉。此恨,刻骨!”声音陡然转厉,字字如冰锥,“然——”

她猛地提高声调,目光锐利如出鞘古剑:“我要的,非仅一柄复仇快刀!我要拨乱反正,扭转乾坤!令伏法者伏法,昭雪者昭雪!还宫闱天下,一个朗朗青天!”话语如雷霆,在库中激起回响,“我,要做执棋手,非棋子!景安之志,我承其光,不堕其血!”

“哈!”夜枭嗤笑出声,如冰锥刺耳,“拨乱反正?朗朗青天?小公主,您当这是戏台子唱《忠烈图》呢?”他猛地踏前一步,血腥戾气扑面而来,苍白面孔几乎凑到沈知白眼前,黑眸死死锁住她,“看看您这双手!沾的是墨,调的是朱砂,画的是花鸟宫柳!怕是连只鸡都没抹过脖子吧?”他轻蔑地扫过沈知白纤细的手指,“就凭您?一个深宫画师?拿什么复仇?拿画砸死慈宁宫那位?还是靠您身后这位裴大人……”他斜睨裴砚之,“单剑杀穿三千禁军?”

夜枭声音拔高,尖锐刻薄:“您知道太后身边有多少‘隐鳞’高手?知道皇城司现在是谁家的狗?知道这二十年,为了抹掉景安公主的痕迹,流干了我们多少兄弟的血?!‘寒刃’的刀,渴仇人的血渴得都快锈了!您根本不知道您面对的是什么!空谈大志?可笑!幼稚!您这是拿我们所有人的脑袋,陪您玩一场粉身碎骨的过家家!”他猛地指向沈知白鼻尖,“告诉我!您凭什么?!”

面对近在咫尺的逼视与血腥戾气,沈知白眼睫未动,平静如古井深潭。

“我凭什么?”她声音诡异地平静,唇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目光却越过夜枭,仿佛穿透时空,“就凭我知道,三年前雨夜,东宫詹事府后巷,是谁割断了‘玉面狐’韩七的喉咙,将他伪装成醉汉溺毙臭水沟。”

“嗡——!”

夜枭脸上所有讥讽狂躁瞬间冻结、碎裂!瞳孔缩成针尖,死灰般的青气取代了苍白!身体剧晃,踉跄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惊骇、被戳穿隐秘的剧痛、深入骨髓的恐惧攫住了他!

沈知白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如冰锥直刺他收缩的瞳孔:“‘玉面狐’韩七,太后安插东宫之眼线,实为构陷我养父沈放之主谋,截杀我父母之凶手!擅易容缩骨,行踪诡秘,毒如蝮蛇。你追查他三年,江南漠北,数度失手,折损‘寒刃’精锐数人…”

每说一句,夜枭脸色便灰败一分。

“就在你以为再次失手那夜,你收到匿名字条:东宫詹事府后巷,亥时三刻。”

“你去了,堵到他。恶斗,韩七重伤濒死,妄图以谎言求生…”沈知白眯起眼,如亲见其景,“他是否说,知晓景安公主秘密宝库?是否说,有指证太后铁证?以此求活?”

夜枭猛地抬头,眼中是极致的震惊与茫然!嘴唇哆嗦,嗬嗬作响。

“可惜,”沈知白声音陡寒,“他只为拖延,待援兵!你识破其计,绝望狂怒之下,一刀断喉!为掩痕,拖尸入沟,伪作醉汉失足。”

她看着夜枭颤抖的身体,眼神冰冷无波:“你以为天衣无缝?以为太后仍在追查韩七下落?错了,夜枭!”

沈知白目光扫过震惊的紫鸢、哑叔,落回夜枭惨白的脸,字字诛心:

“韩七,是太后抛给你的弃子!他早已暴露失值!太后利用他对你的恨,利用你复仇心切,设下此局!只为——借韩七之死,激怒你,暴露‘寒刃’,暴露你与景安旧部联系!她派去‘接应’韩七之人,当时就在巷口阴影里看着你!看着你替她除废物,泼污水于东宫!看着你…步步踏入她为你掘好的坟冢!”

“轰隆!”

夜枭如遭雷击,身体剧颤,“噗通”双膝砸地!双手撑地,指节泛白,剧烈颤抖!冷汗如瀑,砸落尘埃。他抬头望向沈知白,那双桀骜黑眸只剩下惊骇、巨大耻辱与剥皮抽筋般的恐惧!野兽般的嗬嗬声压抑而出。

密库内,死寂如渊。紫鸢倒吸冷气,面纱起伏,眼中忌惮与敬畏交织。哑叔浑浊老眼精光爆射,佝偻身体前倾,重新评估。萧寒后怕与狂喜交织!裴砚之心神震撼。

夜枭喘息渐平,灰败的脸上只剩敬畏。他猛地挪动双膝,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地砖!

“咚!”

“夜枭…有眼无珠!狂妄悖逆!谢…谢少主点醒!再造之恩!”声音嘶哑颤抖,“从今往后,夜枭之命,‘寒刃’百余性命,皆系少主之手!刀山火海,万死不辞!若有异心,天诛地灭!”

他保持叩首之姿,如待裁决。

沈知白沉默,目光扫向紫鸢、哑叔。

紫鸢深吸一口气,再无轻慢,上前一步,对沈知白郑重屈膝行礼:“‘蛛网’紫鸢,参见少主!少主洞若观火,属下叹服。‘蛛网’之眼耳,即为少主之眼耳!洞察幽微,无远弗届!”

哑叔喉咙发出急促低沉的“嗬嗬”声,努力挺直脊背,眼中精光骇人。他走到沈知白面前,颤巍巍从怀中贴身油布包中,取出一本薄薄、磨损严重的线装名册。双手高举过头顶,深深躬身!无声的效忠!

萧寒激动跪地:“暗卫三百精锐,蛰伏廿载,今得明主!誓死追随少主,重振景安遗志,拨乱反正!日月当空,此志不移!”

“日月当空,此志不移!”紫鸢、哑叔沉声应和。夜枭嘶吼:“日月当空!此志不移!”

誓言汇聚成无形风暴,冲击着尘封的黑暗!

沈知白立于风暴中心,素衣微动。她伸手,从哑叔手中接过那本沉甸甸的名册。指尖抚过粗糙封皮。

然而,她并未立刻下令,而是从怀中又取出一个更小、以金线缠绕的扁平方匣。匣身无锁,只有一处微凹的凤形印记。沈知白将手中那枚“日月当空”令牌,轻轻按入印记。

“咔哒。”

方匣弹开,并无珍宝珠光,只有一卷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素绢。沈知白将其取出,对着长明灯缓缓展开。

刹那间,昏黄灯光穿透素绢,显露出其内以极细密金线、银线、朱砂线交织刺绣成的——**《璇玑山河舆图》!** 图上非寻常山川城池,而是密密麻麻标注着常人无法辨识的符号:有的是商号徽记(如“云锦记”、“四海漕”、“盐引通”),有的是地名缩写(“洛仓”、“蜀茶”、“闽舶”),更有点点金线串联其间,构成一张覆盖全国、隐秘而庞大的经济脉络图!

哑叔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此图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激动的“嗬”声!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这图,他只在传说中听过!是景安公主倾尽心血,以皇家内库资源为根基,暗中经营二十年,布下的足以支撑一支大军运转的“钱粮命脉”和“消息孔道”!这才是真正的“辎重”根基!

“哑叔,”沈知白看向激动难抑的老者,声音沉稳,“母亲留下的‘山河血脉’,可还通畅?”

哑叔用力点头,喉咙里发出急促肯定的音节,浑浊老眼死死盯着那幅在灯光下流淌着金辉的绢图,如同虔诚的信徒仰望圣物!这图,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证明少主的底蕴与掌控力!这,才是真正能让“辎重”运转、让暗卫无后顾之忧的定心锚!

沈知白收起绢图,将金匣交予哑叔保管。她目光再次扫过肃立的四人,最后落回夜枭身上。

“夜枭。”

“属下在!”夜枭立刻垂首应道,姿态恭敬。

“你心有不服,亦有血勇。很好。”沈知白声音平淡,“但‘寒刃’之锋,需藏于鞘中,待时而动。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将你的人,从所有可能暴露的边缘撤回。尤其是盯着慈宁宫和宰相府的眼线,全部蛰伏。”

夜枭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立刻化为坚定:“是!谨遵少主令!”

沈知白不再言语。她走回中央高台旁,从随身画囊中取出一个白玉调色碟,一支细如牛毫的紫狼毫笔。然后,她做了一件令所有人屏息的事——

她撩起左臂衣袖,露出小臂内侧一片白皙肌肤。拿起那支紫毫笔,并未蘸墨,而是直接、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指尖!

殷红的血珠瞬间涌出,滴落在白玉碟中。

她以血为墨,以笔为针,蘸取那鲜红的血珠,在自己的手臂肌肤上,一笔一划,缓慢而用力地书写起来。每一笔落下,都带着刻骨的恨意与冰冷的决心。鲜红的血线渗入肌肤纹理,如同古老的符咒。

她写的不是名字,不是命令,而是一个字:

“忍”。

血字在昏黄灯光下,刺目惊心。一股无声的、惨烈而决绝的气息弥漫开来。这是比任何誓言都更具冲击力的宣告——忍辱负重,以待天时!这是最纯粹的中式血誓!

四人看着那臂上血字,心神剧震!连最桀骜的夜枭,眼中也只剩下彻底的震撼与臣服。

布局落子,静待风起

沈知白放下笔,放下衣袖,遮住那刺目的血字。脸上疲惫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的冰寒取代。

“萧寒。”

“属下在!”

“所有暗卫,即刻起,转‘潜渊’蛰伏。无我亲令,不得擅动一兵一卒,不得泄露丝毫行迹。尤其‘寒刃’,夜枭,收刀入鞘。”

“是!”

“紫鸢。”

“属下在!”

“动用‘蛛网’,严密监控三处:慈宁宫、司礼监王德福私邸、东宫詹事府。韩七之死,太后必有后手。我要知道,这把火先烧谁,烧多风。风吹草动,即刻报我。”

“是!属下明白!”

“哑叔。”

哑叔躬身,喉中低应。

“我需要一个新身份。与宫廷画院、与沈知白此人彻底无关,但能合理出入宫禁某些特定区域。要快,要稳。”

哑叔用力点头,眼中精光闪烁。

“都去吧。按令行事,如履薄冰。”

“是!属下告退!”四人齐声应命,再无迟疑。紫鸢如烟消散;哑叔恢复卑微,蹒跚隐入黑暗;夜枭深躬后,带着敬畏隐去;萧寒最后退下安排。

大门合拢,死寂重临。唯有长明灯芯微弱的“噼啪”声。

沈知白靠上冰冷书架,缓缓滑坐在地。巨大的疲惫涌来。她看着指尖残留的血迹,又望向臂上被衣袖遮盖的位置,眼中脆弱一闪而逝,随即化为比深渊更幽邃的寒芒。

朱砂为墨,血字为誓。忍字心头一把刀,刀锋所指,便是那九重宫阙。

密库外,夜色如墨,皇城如巨兽蛰伏。风起于青萍之末,而执棋之手,已悄然落子。

2 璇玑入宫阙

内廷司珍房,三日后,巳时

皇城司密档库的死寂与誓言,仿佛被厚重的宫墙彻底隔绝。三日后,内廷深处,司珍房所在的西六宫一隅,却是另一番景象。雕梁画栋间弥漫着金玉珠翠的微光与各色宝石粉末的细尘,空气里浮动着沉水香、花露与金属灼烧后特有的微焦气息。宫女、内侍、匠人们穿梭忙碌,捧着托盘、锦盒,步履轻而急,低声交谈着新季贡品、娘娘们的喜好。

沈知白,或者说,此刻的“司珍房新晋画样宫女——阿素”,正垂首立于司珍房管事姑姑崔嬷嬷身后。

她穿着与其他低等宫女无异的浅碧色宫装,发髻简单绾起,插着一支最普通的素银簪。脸上略施薄粉,掩去了几分过于清丽的轮廓,眉眼低垂,敛去了所有锐利光华,只剩下一份恰到好处的恭顺与拘谨。唯有那双藏于袖中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哑叔的手艺堪称鬼斧神工。这张名为“阿素”的面具,身份清晰可查——原是江南织造局选送、擅长工笔花鸟的画工,因家道中落自愿入宫为役,身家清白,履历简单,无任何与宫廷画院、更与“沈知白”三字相关的痕迹。她被“分配”到司珍房,负责为各宫娘娘绘制首饰、器物纹样图稿,一个看似无足轻重、却能合理接触诸多宫禁人事的位置。

崔嬷嬷是个精干利落的中年妇人,眼神锐利如鹰,正对着一个捧着鎏金点翠头面托盘的宫女训话:“…这凤眼点得不够活!重做!贵妃娘娘要的是‘顾盼生辉’,不是‘死鱼眼’!再有差错,仔细你的皮!”宫女吓得脸色发白,连连称是。

训斥完宫女,崔嬷嬷才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眼垂首肃立的“阿素”,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就是织造局送来的那个画工?叫什么素?”

“回嬷嬷话,奴婢阿素。”沈知白声音放得极低柔,带着江南口音的软糯。

“听说画工不错?”崔嬷嬷语气不咸不淡,“正好,昭阳宫贤妃娘娘要为太后寿辰准备一套‘百鸟朝凤’的累丝金簪,图样要新,要雅致,更要显出凤仪天下的尊贵。给你三天时间,先出个草稿。画好了,送去给掌珍周姑姑过目。画不好…司珍房可不养闲人。”

“是,奴婢遵命。”沈知白恭敬应下,心中却飞快盘算。昭阳宫贤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在后宫地位超然。接触她的器物图样,无疑是个极好的切入点。

她被领到一间光线尚可的偏室,里面堆放着画案、颜料、各色纸张,以及一些淘汰下来的旧首饰样品。空气中混合着颜料和旧物的气息。甫一关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沈知白挺直的脊背才微微放松了一丝。她走到窗边,借着透入的天光,快速扫视着室内环境。窗棂结实,门板厚重,角落里堆放的杂物看似无序,却恰好形成几个视觉死角。她走到画案前,指尖在案面边缘几处不起眼的木纹上轻轻拂过,感受着哑叔留下的、只有她能辨识的细微标记——安全,暂时无人窥探。

她铺开一张素白宣纸,磨墨,提笔。笔尖悬于纸上,却迟迟未落。贤妃的喜好、太后的寿辰、累丝金簪的形制…这些信息在脑中飞速组合,一个精巧的、符合宫廷审美的“百鸟朝凤”图样雏形渐渐清晰。然而,她的心思远不止于此。

窗棂上,传来极轻、极有节奏的几声叩击,如同鸟喙轻啄。三长两短。

沈知白眼睫未动,笔下流畅地勾勒出一只凤凰的尾羽轮廓,同时左手却悄然探入袖中,指尖捻动,无声地解开了袖口内侧一粒特制的盘扣。扣子内层,藏着一小卷薄如蝉翼的素绢。

叩击声停止。片刻后,一只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瓦雀,从窗缝灵巧地钻了进来,悄无声息地落在画案一角。它的小爪子上,绑着一个比米粒略大的蜡丸。

沈知白不动声色,右手继续作画,左手则极其自然地拂过案面,指尖掠过瓦雀的爪子,那枚蜡丸已落入她掌心。瓦雀歪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振翅,又从窗缝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这是“蛛网”的“雀语”。紫鸢的效率,令人心惊。

沈知白放下笔,走到窗边,背对着门,借着天光,用指甲小心剥开蜡丸。里面是更细小的素绢条,上面以极细的朱砂写着蝇头小字:

慈宁动向:王德福昨秘会兵部右侍郎于别院,议京畿卫戍轮换,疑调“虎贲营”入西苑。

东宫詹事府:詹事张谦昨夜暴毙书房,仵作验为“心悸”。其书童失踪。

司礼监:新进一批南洋香料,其中“龙涎香”三匣,标记有异,疑为“隐鳞”密信载体。货存广储司甲字库。

目标:确认香料标记,留意西苑防务变动。暂勿动。

信息量巨大!太后果然借着韩七之死(被伪装成东宫詹事府相关)开始动作了!除掉东宫詹事是第一步,嫁祸?还是清除障碍?调虎贲营入西苑…西苑靠近冷宫和皇史宬,位置敏感。而那批南洋香料,更是传递密信的绝佳途径!

沈知白指尖内力微吐,素绢条连同蜡丸瞬间化为齑粉,飘散于窗外微风。她回到画案前,神色如常,仿佛只是被窗外的鸟雀吸引了片刻。笔下的凤凰已然成形,华美尊贵,每一根翎羽都透着精心雕琢的匠气。她需要尽快完成这幅能取悦贤妃的图样,稳固“阿素”的身份。

就在她专注于勾勒一只环绕凤凰的翠鸟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正朝这边快步走来。

沈知白笔尖一顿,墨点险些污了翠鸟的眼。她迅速将画稿用镇纸压好,垂手肃立。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崔嬷嬷或周掌珍。来人一身墨绿色内侍服饰,身形挺拔,面容冷峻,正是裴砚之!他腰间悬挂着皇城司的腰牌,目光锐利如电,瞬间扫过整个偏室,最后落在垂首的沈知白身上。

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身着皇城司服饰的侍卫,神色肃然。

“你是新来的画工阿素?”裴砚之的声音低沉,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

“是,奴婢阿素,见过大人。”沈知白福身行礼,头垂得更低,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裴砚之怎会直接来此?是巧合?还是…

“不必多礼。”裴砚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审视什么,随即移开,扫视着室内,“司珍房报失,称前日入库的一批用于镶嵌的南洋碎金和东珠数目有差。本官奉命,各处查看。”他一边说,一边缓步在室内走动,目光扫过角落的旧物堆、画案上的颜料、以及沈知白压着镇纸的画稿。

沈知白心头一凛。失窃?是哑叔安排的掩护?还是真有其事?裴砚之是例行公事,还是…另有所图?他此刻的目光,是否在确认她的安全?

裴砚之走到画案前,手指状似无意地拂过那幅“百鸟朝凤”图稿的边缘,指尖在凤凰尾羽某处极其隐蔽地、极其快速地敲击了三下——这是他们之间约定的安全信号!

沈知白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了一分。他果然是借机前来!传递安全信号,同时也在观察她的处境。

“画工不错。”裴砚之拿起画稿,看似随意地评价了一句,目光却锐利地扫过画稿上每一处细节,仿佛在寻找什么线索。“贤妃娘娘要的?”

“回大人,是。”沈知白低声道。

裴砚之放下画稿,目光又扫向窗棂和角落,似乎在寻找失窃物品的蛛丝马迹。片刻后,他转身对身后侍卫道:“此处无异常。去下个地方。”

“是!”侍卫应道。

裴砚之转身欲走,行至门口,脚步却微微一顿,并未回头,只是用只有沈知白能勉强听到的、极低的气音迅速说道:“…当心香料…‘青蚨’有异…”

青蚨?沈知白心头猛地一跳!青蚨,是古代传说中一种母子相依的虫,取其子母之血分别涂在钱上,用掉的钱也能飞回。这显然是在指代那批南洋香料中用于传递密信的载体!裴砚之在皇城司也查到了这个线索?而且,他特意点出“有异”!

没等她细想,裴砚之已带着侍卫大步离开,偏室的门被重新关上,脚步声迅速远去。

室内重归寂静。沈知白缓缓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怯懦恭顺,只剩下冰冷的锐利与急速运转的思虑。裴砚之冒险传递的信息,印证了紫鸢的情报,更点出了关键——“青蚨”有异!这意味着那批香料中的密信传递方式,可能比预想的更危险、更诡秘!

她走到窗边,看向裴砚之消失的方向。高大的身影已消失在宫墙拐角。他冒险前来,只为传递这寥寥数字的警示…沈知白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就在这时,窗外再次传来瓦雀轻啄的声音。这一次,是两长三短。

沈知白迅速回到窗边。瓦雀落下,爪子上又是一个小蜡丸。

她取下蜡丸,剥开。这次的素绢条上,朱砂字迹带着一丝急促:

急报:萧寒密讯,西苑“虎贲营”调动属实!三日后子时换防!另,夜枭于冷宫废井附近发现“寒刃”旧部暗记,指向井底!疑与当年景安公主遗物有关!请示:是否探查?

西苑换防在即!冷宫废井下的线索!景安公主的遗物?!

沈知白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又剧烈地跳动起来。风暴的中心,正以远超预期的速度向她逼近!太后的刀已经出鞘,而母亲留下的谜团,也在此刻露出了冰山一角!

她看着素绢条,目光最终落在“冷宫废井”四个字上。那口井…她幼时似乎听母亲身边的旧人模糊提起过,是宫中一处极其偏僻荒凉的禁忌之地,传闻有前朝妃嫔投井自尽,怨气不散…

是陷阱?还是母亲留下的真正后手?

沈知白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她走到画案前,拿起笔,蘸饱了浓墨,在那幅即将完成的“百鸟朝凤”图稿上,凤凰的尾羽末端,极其自然地、添上了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痕纹路。

这道裂痕,指向画中一株不起眼的、缠绕着枯藤的古树。

她取过一张新的小笺,用朱砂写下几个字,卷成细条,塞回蜡丸。走到窗边,对着虚空,发出几声模仿瓦雀的低鸣。

很快,那只灵性的小黑影再次出现,衔走了蜡丸,消失在重重宫阙的琉璃瓦顶之上。

小笺上只有八个字:

按兵不动 待我亲探

冷宫废井的秘密,她必须亲自揭开。母亲的血脉在呼唤,而前方的黑暗,深不可测。

她回身,看向画稿上那只华美却尾羽带裂痕的凤凰,以及那株缠绕枯藤的古树。窗外,阳光正好,洒在司珍房琳琅满目的珠宝上,折射出冰冷而炫目的光。这金玉其外的宫阙之下,暗流已汹涌如沸。

3 **章名:冷井锁龙吟**

**地点:西六宫深处·冷宫废苑**

**时间:三日后·亥时末(临近子时)**

司珍房偏室的灯光早已熄灭,“阿素”的身影也消失在宫女居所的暗影中。三日的期限如流沙逝去,沈知白上交的“百鸟朝凤”图样精巧雅致,那道隐于尾羽的细微裂痕被巧妙地融入古藤纹路,不仅未被挑剔的周掌珍和贤妃近侍看出破绽,反被赞有“沧桑古韵”,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然而,她无暇体会这份“成功”,所有的神经都绷紧在即将到来的子时。

亥时末,皇城彻底沉入墨色。西六宫最荒僻的一隅,冷宫废苑如同被遗忘的孤岛。残破的宫墙爬满枯藤,野草疯长过膝,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呜咽。月光惨白,勉强勾勒出歪斜的殿宇轮廓和一口被乱石半掩的古井轮廓。井口石栏早已断裂,黑洞洞的,如同通往幽冥的巨口,散发着潮湿的泥土和腐败植物的腥气。

沈知白已换下宫女装束,一身紧窄利落的玄色夜行衣,脸上覆着哑叔特制的、能融入阴影的薄皮面具。她如狸猫般伏在一堵半塌的宫墙阴影下,呼吸轻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目光如鹰隼,穿透夜色,死死锁住废井方向。

根据紫鸢最后传来的情报和夜枭发现的暗记,线索就指向这口废井之下。而西苑“虎贲营”的换防,就在子时!时间紧迫如弦上之箭。

远处,隐约传来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声和甲胄摩擦的铿锵声,如同闷雷滚动,由远及近!那是调往西苑换防的“虎贲营”精锐!声音的方向…正朝着冷宫区域而来!太后果然借机加强了对这片“不祥之地”的控制!一旦他们布防完成,再想探查废井,难如登天!

不能再等了!

沈知白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离弦之箭,无声地掠过荒草丛,几个起落便贴近了废井边缘。她并未贸然探头,而是伏低身体,指尖捻起一小撮井沿的湿土,凑近鼻端。泥土腥气中,夹杂着一丝极淡、却绝不属于此地的气味——是哑叔特制的、用于标记重要地点的“引路香”残迹!夜枭果然来过,标记就在此处!

她迅速从腰间革囊中取出一支小巧的铜管,拔掉塞子。管内并非暗器,而是一只通体近乎透明、仅绿豆大小的奇异甲虫,触须细长,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幽蓝光泽——“蛛网”豢养的“荧惑”,对特殊气息极其敏感,尤其擅长追踪哑叔的“引路香”。

小甲虫振翅而起,在空中盘旋半圈,毫不犹豫地朝着黑黢黢的井口俯冲下去!

就是这里!

沈知白再不迟疑,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捆特制的、浸过桐油坚韧无比的“天蚕索”,一端牢牢系在井旁一截半埋地下的粗壮石柱上。她试了试绳索的牢固度,随即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绳索,身体轻盈地滑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井壁湿滑冰冷,布满滑腻的青苔和凸起的嶙峋石块。下落不过数丈,光线便彻底消失,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绳索摩擦井壁的沙沙声。阴冷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浓重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手在黑暗中抓挠。远处虎贲营的脚步声和呼喝声,透过厚厚的土层和井壁隐隐传来,更添几分紧迫的压抑。

沈知白屏息凝神,凭借超凡的感知力和“荧惑”甲虫翅膀发出的微弱幽蓝光点指引,匀速下滑。大约下坠了十十丈深,脚下突然一空!

她心头一凛,腰腹瞬间发力,稳住身形。双脚试探着踩到了坚实的、略微倾斜的地面。到了井底?不,这里并非井底淤泥,更像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入口!

“荧惑”甲虫悬停在她面前,幽蓝的光点映照出一小片区域。借着这点微光,沈知白看到脚下是粗糙的石板,向前延伸,隐入更深的黑暗。井壁在此处向内凹陷,形成一个小小的平台。而在她正前方的石壁上,赫然刻着一个不起眼的符号——那正是景安公主暗卫独有的“璇玑星纹”标记!标记下方,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与石纹融为一体的缝隙!

找到了!入口!

沈知白心中狂跳,强压下激动。她收起“荧惑”,从腰间皮囊中取出一颗鸽卵大小的夜明珠。柔和的白光瞬间驱散了身周数尺的黑暗,照亮了这处狭窄的平台和那道缝隙。缝隙边缘异常光滑,显然是精心设计的门户。她伸出手指,指尖运起一丝内力,沿着星纹标记特定的几个节点,按照母亲留下密卷中记载的特定顺序,快速而精准地按了下去。

“咔哒…咔…咔咔…”

一连串沉闷而古老的机械转动声从石壁深处传来,在寂静的井底显得格外惊心!那道缝隙缓缓扩大,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铁锈和尘埃混合的陈旧气息,如同沉睡了千年的叹息,扑面而出!

就在洞口完全开启的瞬间!

“嗖!”

一道凌厉至极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沈知白头顶上方疾射而来!速度快如闪电,直取她后心要害!杀机凛冽,时机拿捏得狠毒刁钻,正是她心神因成功开启秘门而稍有松懈的刹那!

沈知白汗毛倒竖!生死关头,她多年习练的轻身功夫和危机本能发挥到极致!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遵循本能做出反应——抓住绳索的双手猛地发力向侧后方一荡!同时腰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

“嗤啦!”

冰冷的锋刃几乎是贴着她的腰侧掠过,狠狠钉入她刚才站立位置的石壁上!火星四溅!借着夜明珠的光芒,沈知白惊鸿一瞥,看清了那暗器——一枚三棱透骨锥!锥身泛着幽蓝,显然淬有剧毒!

偷袭者来自井口上方!而且能无声无息潜至如此之近,绝非普通侍卫!是太后的“隐鳞”?还是…其他觊觎此地的势力?

沈知白心念电转,身体却毫不停滞。避开致命一击的瞬间,她已借绳索之力荡向洞口方向,同时反手一扬!

“咻咻咻!”

三道细如牛毛、几乎无声的乌光从她袖中激射而出,呈品字形射向井口上方偷袭者可能藏匿的方位!这是“蛛网”配发的“无影针”,虽不致命,但针尖淬有强力麻药,中之立僵!

上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以及衣袂急速掠空的声音,显然偷袭者也被逼退!

沈知白无暇追击,也无力追击。她人在半空,绳索已因刚才的剧烈动作而剧烈摇晃,脚下是深不见底的真正井底淤泥,若此时绳索断裂或失手,后果不堪设想!她必须立刻进入秘道!

她猛地一荡绳索,借着回摆之力,身体如同轻盈的雨燕,精准地投向那刚刚开启的幽深洞口!

就在她身体即将没入洞口的刹那——

“站住!”

一声压抑着惊怒的低吼,如同闷雷,自井口上方炸响!

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凌厉的劲风,竟顺着她系在石柱上的“天蚕索”,以比她刚才快上数倍的速度,如同捕食的苍鹰般疾扑而下!正是裴砚之!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跟踪自己?!还是…他就是那个偷袭者?!

无数念头瞬间冲入脑海!裴砚之的速度太快,劲风扑面,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他显然是来阻止她进入秘道的!

沈知白眼中寒芒暴涨!母亲留下的线索就在眼前,千辛万苦打开的秘门,岂能因他功亏一篑?!她人在空中,无处借力,眼看裴砚之的手就要抓向她的脚踝!

电光石石间,沈知白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潜能爆发!她身体在半空强行拧转,蜷缩,险之又险地避开裴砚之抓来的大手。同时,她空着的左手闪电般探向腰间革囊,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圆筒!

“裴砚之!让开!”她厉喝一声,声音在狭窄的井壁间回荡,带着决绝的怒意。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圆筒上的机括!

“嗤——!”

并非暗器,而是一大蓬浓烈刺鼻的、带着辛辣气息的赤红色烟雾瞬间喷涌而出,如同炸开的血雾,瞬间充斥了她与裴砚之之间的狭小空间!

“咳!!”裴砚之猝不及防,被那辛辣刺鼻的烟雾呛得闷哼一声,视线瞬间被遮蔽,动作也为之一滞!这是“蛛网”特制的“赤蝎烟”,能瞬间刺激口鼻眼睛,虽不致命,却能有效阻敌!

借着这瞬间的迟滞和烟雾的掩护,沈知白身体终于完全没入秘道洞口!她反手一扬,一道乌光精准地射向洞口上方某个位置!

“咔嚓!”一声脆响!

是系在石柱上的“天蚕索”被某种精巧的机关刃瞬间切断的声音!

绳索断裂,裴砚之失去了借力点,身体猛然下坠!但他反应极快,强忍着烟雾的刺激,低吼一声,腰腹发力,双腿猛地蹬向湿滑的井壁!石屑纷飞中,他竟硬生生止住了下坠之势,如同壁虎般吸附在井壁上!

赤红色的烟雾在井中弥漫、沉降,渐渐稀薄。裴砚之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他抬起头,透过残留的辛辣雾气,看向那个幽深的洞口。洞口内,沈知白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只有她留下的冰冷回音和那断掉的绳索末端在微微晃动。

“沈知白!”裴砚之的声音低沉压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和后怕,更多的却是被违逆的怒意。他刚才那一扑,并非要伤她,而是想将她强行带离这危险的旋涡!这口井,这秘道…绝非善地!

就在此时!

“轰隆隆——!”

一阵沉闷而剧烈的震动,突然从秘道深处传来!整个井壁都在簌簌发抖,碎石和泥土簌簌落下!紧接着,在裴砚之惊怒的目光中,那道刚刚开启的、通往秘道的石门,竟发出沉重刺耳的摩擦声,开始缓缓闭合!

是沈知白触发了里面的自毁机关?还是…这秘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该死!”裴砚之低咒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他猛地一蹬井壁,身体如炮弹般射向那即将闭合的洞口!

石门闭合的速度极快,缝隙越来越窄!

裴砚之的身影在最后一刹那,险之又险地擦着闭合的石门边缘,如同游鱼般挤了进去!

“轰!!!”

沉重的石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严丝合缝!将最后一丝外界的光线和声音彻底隔绝!

井底,只剩下断裂的绳索、弥漫的辛辣烟尘、以及死一般的寂静。上方,虎贲营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已清晰可闻,火把的光芒开始映亮冷宫废苑的断壁残垣。

而秘道之内,是更深沉、更未知的黑暗,以及生死未卜的两人。沈知白的孤注一掷,裴砚之的紧随而入,将这盘棋局,瞬间推向了更凶险莫测的深渊。龙吟已锁于冷井,是福是祸,唯有深入这幽冥腹地,方能知晓。

小说《岁时宴》试读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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