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卧室里枯坐了两个小时。
脑子里乱糟糟的，上一世的绝望和这一世的恨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吞噬。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梳理着上一世的记忆。
沈月被偷拍的视频，是在一个本地的论坛上最先爆出来的。
时间，应该就是今天晚上八点左右。
我看了看手机，现在是下午四点。
还有四个小时。
我不能像上一世那样，等到视频传遍全网，一切都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后知后觉。
我要抢在所有人之前，拿到第一手证据。
我打开电脑，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本地论坛的网址。
这是一个很小众的论坛，用户不多，但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上一世，就是有人把沈月的视频发在了这个论坛的“奇闻异事”板块，标题起得极其猥琐——《地铁惊现真空少女，粉色短裙下的风景……》
帖子发出来后，短短几个小时就被顶上了热门，然后迅速扩散到各大社交平台。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论坛里搜索相关的关键词。
“地铁”、“偷拍”、“短裙”……
但现在时间还早，那个帖子还没有出现。
我没有放弃，转而开始搜索婆婆口中的那位“陈大师”。
陈大师，大名陈建国，对外宣称是某某道观的传人，精通风水八卦，能预知未来，趋吉避凶。
婆婆对他深信不疑，家里的摆设，甚至我和沈驰的结婚日期，都是他定的。
上一世沈家破产后，这个陈大师就销声匿迹了。
我一直觉得他有问题，但当时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精力去深究。
现在想来，他很有可能就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
我在网上搜索“陈建国”、“风水大师”等字眼，出来的大多是一些吹捧他的软文，说他如何神通广大，帮助某某富商转运，帮助某某家庭破镜重圆。
这些文章写得天花乱坠，看得我直犯恶心。
但我还是耐着性子，一篇一篇地往下看。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我发现了一条评论。
那是一篇吹捧陈大师为某不孕夫妇求子的新闻稿下面的评论，只有短短一句话：“骗子！都是骗子！还我女儿！”
这条评论很快就被淹没在水军的赞美之中，但却被我敏锐地捕捉到了。
我立刻点开这个评论者的主页。
主页上空空如也，看得出是个小号。
但我没有气馁，我记下了这个ID，然后开始尝试用各种方法去寻找这个ID在其他平台的踪迹。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但我别无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沈驰没有来敲我的门，大概还在为下午的事情生气。
也好，省得我还要应付他。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我发现那个ID，在一个寻亲网站上发过帖子。
帖子的内容，是寻找一个叫“张婷婷”的女孩。
发帖人自称是女孩的母亲，说女儿三年前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信。
帖子里附上了一张女孩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眉清目秀，看起来很文静。
但最让我心惊的，是发帖人留下的信息里，提到了女儿离家出走前，曾经痴迷于一个姓陈的风水大师，甚至为了那个大师，不惜和家里断绝关系。
我的心猛地一跳。
姓陈的大师？会是同一个人吗？
我立刻将张婷Ting的名字和陈建国的名字放在一起搜索。
这一次，我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果。
在一个已经关闭的博客里，我找到了一篇博主转载的旧闻。
新闻标题是《花季少女迷信“大师”，散尽家财离家出走，父母泣血寻女》。
新闻里的主人公，正是张婷婷。
而那个“大师”，虽然没有点名，但根据新闻里的描述——五十多岁，自称道家传人，在城南开了一家“风水馆”——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陈建国！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新闻里提到，张婷婷离家前，也出现了一些怪异的行为。
她开始喜欢穿暴露的衣服，性格也变得孤僻古怪，嘴里总是念叨着一些“净化身体”、“奉献自我”的奇怪言论。
这和沈月的状况，何其相似！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陈建国，绝对不是什么得道高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个打着宗教幌子，对年轻女孩进行精神控制的恶魔！
而沈月，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或者说，已经是他的猎物了。
我拿着鼠标的手微微颤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沈驰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你在房间里干什么？晚饭也不出来吃？”他的语气依旧不善。
“我在查一些东西。”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沈驰，你现在立刻去查沈月在哪儿，快！”
“你又发什么神经？小月和朋友在一起，能有什么事？”沈驰不耐烦地说道。
“我没有发神经！”我几乎是吼了出来，“你听着，沈月现在很危险！你记不记得我下午跟你说的陈大师？他是个骗子！专门骗年轻女孩的骗子！沈月很可能已经被他控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几秒钟，沈驰才用一种极度怀疑的语气说：“姜念，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产生了什么幻觉？陈大师是妈的朋友，我见过几次，挺和善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骗子？”
“和善？”我冷笑一声，“很多变态看起来都很和善！你现在不信我没关系，你只需要做一件事，打开我发给你的那个论坛网址，刷新一下‘奇闻异事’板块。”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个论坛的网址用短信发给了他。
然后，我刷新了一下网页。
那个帖子，出现了。
《地铁惊现真空少女，粉色短裙下的风景……》
鲜红的标题，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我的眼睛里。
我点开帖子，一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照片的主角，正是沈月。
她坐在地铁的座位上，双腿微微岔开，粉色的百褶裙下，空空如也。
拍摄者的角度极其刁钻，几乎将所有不该暴露的都拍了进去。
帖子的下面，已经有了几十条回复。
“卧槽，现在的妹子都玩这么大吗？”
“这是真的假的？求更多细节！”
“看这校服，好像是三中的？有没有认识的？”
污言秽语，不堪入B目。
我仿佛能看到，上一世，沈驰看到这些照片时，那种震惊、愤怒、和屈辱交织的表情。
电话那头，传来了沈驰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这是小月？”他的声音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