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窈把李溯感动得一塌糊涂，还没能说上几句话，她就开始哈欠连天的，打着瞌睡东倒西歪。
只差把“困得跪不住，但是我就是要坚持”的倔强态度刻在脸上了。
第三次差点打瞌摔倒后，李溯实在是忍不住了，唬着脸训她，“就这副模样，还不回去睡觉，等什么？”
“等你啊。”李窈迷迷糊糊地，眯着迷蒙的眼睛傻笑，“说好的，兄妹共进退。”
李溯感动至极，揉了揉她的头发，“二哥是兄长，自然能给你遮风挡雨，不必你出头。去睡吧。”
“我不……”
“我是兄长，若是不听我的话，那我可就生气了。”
李窈这才不情不愿的点点头，“那好吧。”
她看向守在一旁的寻颦，“寻颦姐姐，院中无事，你就留在这里，给二哥添衣加水，照顾着些吧。”
利用寻颦，也得给人好处。
她爱慕李溯，自然会更愿意留下的。
让她陪心上人看星星看月亮吧，她得回去睡觉了。
只可惜，寻颦是奴籍，想要给二哥当妻子，难度程度比她的任务也低不了多少。
挺聪明的姑娘，可惜了。
寻颦低声答应，“是。”
她虽然是李溯院里大丫鬟，可李家规矩严苛，李溯尚未娶亲，她也得和主子保持距离。
不过能守在他身边就是好的。
四小姐果然是善解人意，在二少爷面前替她说话，不亏。
李窈把剩下的事儿交给她，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李家罚跪是来真的，就连蒲团都没有一个。
这天随时都可能飘雪，跪两个时辰，就她的身体，风湿绝对跑不了的。
虽然李溯是因为她，她也没什么内疚的，再说陪着他，他罚跪的时辰，也不会分摊出来。
不如回去睡觉，养生。
没想到，回到荇采院，杨氏已经等她了。
看这架势，是来给她的院里送人的。
她忙行了礼，“母亲。”
杨氏虚虚拉着她的手，自责道，“都是母亲的不是，竟没发现荇采院里都是刁奴，让你受了委屈。现在你院里无人伺候，母亲实在放心不下。”
这话，听听就算了。
杨氏不管荇采院，无非就是李家的其他人都不在乎李窈，她只管着没缺衣少食即可，没必要多费心思。
若非今日，李窈和李溯联手闹腾，往后她将真真正正的成为李家的嫡小姐，杨氏也不会亲自跑这一趟。
何来的放心不下？
李窈心里有数，面上却是感激涕零，“今日多亏母亲了，若不然，我只怕是会被送走，重新过那种孤苦无依的日子，想来便深觉惶恐。”
杨氏拍拍她的手，“也是可怜的，不过你莫要有怨恨，侯爷身后还有满门的族人。你是侯爷的女儿，他哪能不动恻隐之心。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忽略良多，四小姐勿怪。”
“哪能呀，母亲管着全府上下，基本上嘴都在等着母亲操持，哪能面面俱到。再说了……”
李窈停顿了下，“母亲待我极好，比之生母，也差不了什么。当初没回来之时，听说家中有继母，说来不怕您笑话，我也切切实实的担忧过。毕竟不管民间传闻，还是话本里，继母都是恶毒的。”
她看着杨氏，语气十分真诚，“可没想到，母亲是如此好的人，令女儿心生亲近。只不过，怕别人说女儿阿谀奉承，才没敢去寻了母亲近。”
杨氏听得眉眼带笑。
她家世低于侯府，纵然是个填房也是高攀的，嫁进来将近八年，也不曾有一男半女。
幸好，侯爷也算是给她脸，连带着底下的这些儿女，虽然不亲近，也是敬重她的。
没能生下孩子，遭外人诟病，但是李窈另辟捷径，夸她贤良淑德还仁善，是所有继母里头最好的。
而杨氏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她做的继母，不骄不怒，也不曾刻薄谁，堪称继母典范。
李窈的夸奖，虽略显直白粗鄙，却是说进了她的心坎里，面上笑容也热切几分，“真是个好孩子，只不过心思重了些。你是安阳侯府的嫡女，和母亲来往，怎么会有人说闲话呢？”
李窈眼睛亮晶晶的，“母亲，那我以后可以寻你吗？”
“当然。”杨氏看向带来的几个丫鬟婆子，“之前那些不安分的，二少爷已经处理了。这几个人，四小姐看看合不合用。”
好歹是侯府的嫡小姐，没点丫头婆子，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说她这个继母不会生，还苛待继女？
况且这丫头说话，还真招人稀罕。
李窈有些犹豫，“母亲，我……”
杨氏观她的脸色，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
“我想一个人住。”李窈小心翼翼的，手指搅在一起，不安道，“之前的那些下人，都说我是个不配当小姐的命……”
杨氏皱眉，扫了一眼带过来的婆子丫鬟，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从今以后就在四小姐身边伺候，前面的奴才，就是前车之鉴。谁敢以下犯上，直接打死。”
被单独点到的几个丫鬟婆子脸色一凝，头垂得更低，“是。”
杨氏这才重新笑起来，“四小姐，你就先用用看，若是觉得不合适，再退回来给母亲。”
杨氏都这么说了，以后过来伺候的人，都得兢兢业业的。
若不然，被退回去，就形同打了杨氏的脸面，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这些下人都是人精，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往后院里也清静了。
推拉半天，就是要借杨氏的手立威。
目的达成，李窈露出笑容，抱着她的手臂，琉璃色的眸子里闪烁着依赖的光芒，“有母亲护着真好。”
杨氏嫁到侯府的时候，李家两个庶女都大了，李妙仪又已经是小小年纪就端着的性格了。
还不曾有小辈和她亲近。
李窈生得又好看，露出这副天真又依赖的模样，倒是让她有种确实当人母亲的错觉。
她虽然不适，倒是没推开她，笑道，“缺短什么，尽管来同母亲说。时候不早了，今日你也吓着了，早些睡吧。”
李窈乖乖点头，打了个哈欠，声音娇软，“好，娘亲也好好休息，莫要累着了。”
这声突如其来的“娘亲”实在是太过亲近了，还没有人这么唤过她，都是客气而又疏离的称呼她母亲。
杨氏不免愣了下，“好，不必送了。”
她和陈妈妈离开，还忍不住说道，“之前没看出来，四小姐还挺招人疼爱的。”
陈妈妈腹诽，分明是故作姿态诓骗的，都是一些小把戏罢了。
不过她也不扫兴，无伤大雅的事情，夫人也没个孩子，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确实如此，嘴巴倒是挺甜的。”
杨氏含笑点头，琢磨了下，“把那匹彩云锦找来，给四小姐做身衣裳。”
陈妈妈连忙提醒道，“使不得，彩云锦只有一匹，给了荇采院，那桃华院那边……若是闹起来，只怕是侯爷会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