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山海关前,洪承畴、祖大寿等将领见贾赢押解俘虏归来,皆瞠目结舌。
“此子日后必封王拜相。”洪承畴暗叹。
见贾赢英姿勃发,心知潜龙已现,幸而非开国一脉所属——当年贾家竟打压这等英才,实属荒唐。
如今回想起来,洪承畴只觉得贾家的目光短浅实在可笑。
不过也多亏如此,他们元从一脉才不必过于忧虑。
……
“主公,京城急报,皇太极攻破喜峰口,宣府镇惨败,建奴绕过遵化、蓟州,直逼京师。”
在山海关休整一日后,高顺匆忙赶来向贾赢禀报京城的消息。
“宣府镇好歹是大周九边重镇,兵力仅次于辽东镇,又有牛继宗等人支援,怎会败得如此之快?”
贾赢眉头紧锁。
“听闻建奴攻打喜峰口时,宣府总督尚可喜正纳新妾,大摆宴席,宣府众将悉数赴宴。”
“待尚可喜得知建奴来袭,才仓促率军驰援喜峰口。”
“可惜为时已晚,建奴已攻破关口,宣府兵马被迫迎战,最终惨败。”
“如今建奴正围攻京师,陛下已下旨命各路大军勤王。”
高顺将探得的消息一一禀明。
贾赢听完,对尚可喜只有一字评价——
杀。
如此庸才,竟能执掌一镇兵权,统率十万大军。
只能说,不愧是太上皇提拔的将领。
“既然陛下已下勤王令,即刻点兵,随我救驾。”
贾赢不再多言,命高顺速去准备。
不久,五千大雪龙骑集结完毕。
然而陷阵营那边却出了些状况。
“怎么回事?”
贾赢策马赶至陷阵营驻地。
“主公,辽东镇兵马强夺我军战马,还杀了陷阵营数名士卒。”
高顺怒视着率兵前来抢马的吴三桂,向贾赢禀报。
此次从盛京缴获的财物,贾赢已将八成收入空间,剩余两成准备上交朝廷,以谋爵位。
至于上万匹战马,分给并州狼骑三千,凑足一人三马。
余下的,贾赢原打算配给陷阵营,使其也能一人三马,便于长途奔袭。
“吴三桂,你是想与我火并?”
贾赢催动赤兔马,居高临下冷声质问,杀意凛然。
“贾将军误会了,这些战马我辽东镇是出钱购买,并非强夺。”
“祖大寿将军麾下关宁铁骑急需良马,特命我来商议。”
此时的吴三桂已无初见时的倨傲,唯恐贾赢误会,甚至抬出祖大寿的名号作保。
“你是拿祖大寿来威胁我?”
“既然如此,就让祖大寿亲自来见我。”
得知是祖大寿指使,贾赢懒得与吴三桂多费口舌。
吴三桂见事态扩大,只得派人去请祖大寿。
不多时,祖大寿率亲兵赶到。
“祖总兵,你的部下强抢我军战马,还杀我士卒,此事是否该给我个交代?”
贾赢冷声质问。
祖大寿皱眉瞥了吴三桂一眼,似在责备他办事不力。
吴三桂心中叫苦。
辽东镇将领向来克扣军饷成性,连朝廷调拨九边的物资也敢截留,迫使朝廷优先供给辽东镇。
朝廷倚重他们抵御建奴,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次祖大寿见贾赢缴获甚丰,也想分一杯羹。
谁知贾赢丝毫不给情面。
“贾将军,你麾下用不了这么多战马,不如卖给我辽东镇。”
“只要贾将军给个面子,此事就此作罢,日后祖某必不忘此恩。”
祖大寿压下火气,决定出钱购买。
原本他打算直接强夺,但贾赢已率军赶来,若起冲突恐难收场。
吴三桂怕引发大战,才改口称要购买,祖大寿也顺势改口。
无论如何,这些战马他志在必得。
“若我不想卖呢?难道你还想强买强卖?”
“祖大寿,你治军不严,纵容部下杀我士卒,今日必须严惩。”
“谁动手 ,便以命抵命!”
贾赢厉声喝道。
“偿命!”
“偿命!”
陷阵营与大雪龙骑的将士们齐声呼应贾赢的号令,声震四野。
吴三桂身旁一名中年男子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贾赢,你…”
祖大寿怒视着贾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刚从吴三桂处得知,行凶者正是其弟祖大乐。
区区一个校尉,仗着兄长威名横行霸道。
夺马不成竟拔刀 ,酿成如此大祸。
可无论如何,祖大寿都不可能交出亲弟。
这不仅关乎个人颜面,更涉及辽东镇与元从一脉的尊严。
贾赢虽立战功,终究只是三品武将。
而他身为山海关总兵,乃朝廷正二品 。
何须畏惧贾赢?
“祖大寿,凶手你交是不交?”
贾赢目光如刀,杀意已决。
“不交!”
祖大寿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好。”
贾赢冷笑一声,眼中寒芒暴涨。
腰间佩剑出鞘,寒光闪过。
“唰!”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
祖大寿至死都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斩了祖大寿,贾赢不愿在山海关久留,当即率大雪龙骑回师勤王。
高顺押着海兰珠、代善、阿敏等俘虏及缴获物资殿后。
吴三桂目睹祖大寿被杀,当场呆若木鸡。
他万万没想到,贾赢竟敢以下犯上,在辽东大营斩杀总兵。
难道不怕皇帝与太上皇降罪?
祖大寿一死,辽东军与贾赢部剑拔弩张。
幸亏贾赢冷声警告:
“若敢火并,你纵有辽东大军,也难逃豪格下场。”
万军之中取豪格首级,吴三桂亲眼所见。
面对这般万人敌,他毫无胜算。
贪生怕死的吴三桂只得含恨放行。
但此事必将上奏朝廷。
贾赢如此猖狂,视辽东镇如无物。
元从一脉定要这狂徒血债血偿。
……
皇太极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京城内外风声鹤唳。
五万京营、一万禁军悉数登城。
五城兵马司与顺天府衙役四处巡查,可疑者尽数下狱。
整座京城笼罩在肃杀之气中。
雍顺帝得知宣府兵败,急令牛继宗等九边总兵勤王。
宣府总督尚可喜被诛九族,本人腰斩于市。
太上皇亦未阻拦。
京城六万守军乃最后屏障,只待援军到来。
文武百官与勋贵世家皆惶惶不可终日。
百年来首次有异族兵临城下。
盛府内,众人忧心忡忡。
“早知京师如此凶险,父亲何必离了扬州。”
盛长枫低声抱怨,眼中满是惧色。
建奴的残暴,大周百姓无人不晓。
盛长枫暗自思忖,倒不如留在扬州安稳度日。
盛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在扬州尚可自在生活。
如今到了京城,权贵云集,处处谨小慎微,连说话都不敢高声。
眼下又碰上建奴围城这等祸事,真是自寻烦恼。
“长枫,此事怪不得父亲,谁又能料到朝廷兵败,建奴会直逼京师?况且当初父亲升迁入京,全家上下都欢欣鼓舞。”盛长柏宽慰着这位庶出兄长。
盛长枫生性怯懦,畏惧建奴破城实属常情。
莫说是他,就连盛长柏也忧心朝廷守军抵挡不住。
若京师沦陷,百姓必将遭建奴屠戮。
“为臣者当尽忠报国。
若城破,我自当殉节。
尔等身为盛家子弟,若不愿 ,就该奋勇杀敌。
只是苦了夫人和如兰她们……”盛紘说到此处,不禁黯然神伤。
他不敢想象城破后妻女们的遭遇。
两个儿子若能战死沙场,倒也算死得其所。
若不敢迎敌,自尽殉国也罢。
可妻妾和如兰、墨兰、明兰等人,必将遭受建奴 ,生不如死。
思及此,盛紘匆匆去见盛老夫人。
若真到了城破之时,不如全家殉节,免受折辱。
盛老夫人听完盛紘的打算,长叹一声。”官人,当真要如此决绝?”王若弗蹙眉问道。
“夫人,不到万不得已,自然不会行此下策。”盛紘无奈道。
“就依紘儿所言,备好鹤顶红。
若建奴破城,立即服毒。”盛老夫人最终拍板。
她虽非盛紘生母,却是侯府嫡女下嫁,在盛家地位尊崇。
消息传开,盛墨兰与林小娘哭得撕心裂肺。
她们不想死,觉得盛紘要尽忠大可独自赴死,何必牵连全家。
“殉国么……”盛明兰听闻后眸光黯淡。
尚未查明害死生母幼弟的真凶,就要随盛家共赴黄泉。
死并不可怕,只是这般含恨而终,实在心有不甘。
这些年来她始终追查凶手,可惜终究要带着这个遗憾离世了。
通州城外,牛继宗率十五万大军驻扎。
站在城头遥望京师方向,他忧心如焚。
建奴围城的消息早已传遍大周,雍顺帝的勤王诏令也已发出。
牛继宗是最先赶到京畿的援军。
说来也是时运不济。
先前奉旨驰援辽东,刚到驻地就闻皇太极转攻宣府;急赴宣府又遭遇惨败,十万大军灰飞烟灭。
这些时 带着步卒在辽东、宣府、京师间疲于奔命,如何追得上建奴铁骑?
如今建奴兵临城下,牛继宗总算赶上了。
可面对凶名赫赫的建奴,这些屯田兵岂是对手?宣府总督尚可喜全军覆没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虽有心解京师之围,但他深知单凭己力绝难击退建奴。
通州城外,大军只得在此安营扎寨,等待各路勤王边军汇合,再合力围剿建奴。
距离京城最近的,除了已经溃败的宣府镇,便是蓟州镇和辽东镇了。
这两镇都是常年与鞑靼厮杀的劲旅,各自拥兵十万。
虽不可能倾巢而出,但至少也会调派三五万精兵驰援。
牛继宗正思忖着,究竟是蓟州镇还是辽东镇的兵马会先到,忽见远处烟尘滚滚,一支白甲铁骑如洪流般席卷而来,大地随之震颤。
身旁的柳芳、冯唐等人面露喜色。
“看方向,必是辽东铁骑先至!”牛继宗断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