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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巷子里一片死寂。
赵志诚腿一软,“噗通”跪下了。
他裤裆那片深色迅速洇开,湿了一大片,骚臭味飘出来。
“我……我没……”
他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
那几个穿中山装的工作人员,脸比纸还白,浑身哆嗦着往后退。
“鬼……鬼啊!”
巷子里,所有赵家亲戚全跪下了,头抵着地,没一个敢抬。
就在这时,巷口的烟雾散去,只剩下一个头发全白的百岁老头。
老爷子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
突然,噗通一声,也跪下了。
“奶奶……”
他老泪纵横,额头重重磕在地上,
“不孝孙赵广禄……来迟了!”
全场一片哗然。
赵广禄,赵家如今辈分最高、威望最重的老爷子,今年八十六了。
他亲爹死了三十年,亲爷爷死了五十年。
现在,他对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磕头喊奶奶。
“爷爷!”
赵志诚爬过去,“您糊涂了!她就是个骗子!您看她年纪……”
啪!
赵广禄反手一耳光,抽得赵志诚原地转了个圈。
“畜生!”
老爷子气得胡子直抖,龙头拐往地上一顿,
“你给我睁大狗眼看清楚!”
他指着我,
“你太奶奶临终前,我在炕前守着。”
“她拉着我的手说:‘广禄啊,奶奶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以年轻时候的模样,风风光光回一趟娘家。’”
“她说:‘要是能重来,我要穿最红的袄子,梳最俊的发髻,让所有人都看看,赵家的闺女,不输男儿!’”
老爷子眼泪又下来了,
“这话,就我和她两个人知道!”
“还有!”
他喘了口气,
“你太奶奶左脚小拇指,指甲盖是两瓣的!天生的!”
“她右边耳朵后面,有颗红痣!黄豆大小!”
“这些,你们谁见过?谁知道?!”
全场鸦雀无声。
赵志诚捂着脸,傻了。
赵广禄爬起来,走到我面前,仔仔细细看我。
看我的脸,看我的手,看我的脚。
最后,他盯着我右边耳朵后面。
“红痣……”他喃喃道,“真有……”
他退后两步,整理衣襟,恭恭敬敬又鞠了一躬。
“奶奶。”
“您说的那些赵家的秘密,那些陈年旧事,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我相信。”
他转身,对着所有赵家子孙,声如洪钟:
“从今天起,赵静语名下所有财产,厂子、房子、存折,谁敢再动一分心思,谁就不是赵家的人!”
“逐出族谱!死后不得入祖坟!”
“还有你们!”
他指着那几个中山装,
“什么狗屁办公室!滚回去告诉你们领导,赵家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再敢来,老子直接去县里找书记!”
几个中山装连滚爬爬跑了。
经过赵志诚身边时,我停下。
他瘫在地上,裤裆湿透,眼神涣散。
“赵志诚。”
我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
“今晚睡觉,记得关好门窗。”
“你爹你娘……可能要来找你,好好‘聊聊’。”
赵志诚浑身一颤,眼白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我直起身,走进公证处。
阳光把门里的灰尘照得清清楚楚。
就像有些账,该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