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俘虏营中的不凡书生
十二月初三，靖难寨俘虏营。
这里原是山寨的演武场，如今临时搭起几十顶帐篷，四百多俘虏按伍编组，十人一帐。虽为俘虏，待遇却不差——每日两餐，一干一稀；有伤者医官诊治；天冷发了旧衣御寒。更难得的是，允许家人探望，只要登记在册、有人作保即可。
周文带着几个书记，正在逐帐登记造册。这是嬴政的命令：所有俘虏必须登记详细——姓名、籍贯、年龄、特长、从匪缘由、家小情况…记录越细，越便于日后安置。
轮到西侧第三帐时，帐中九人已登记完毕，唯有一人背对帐门，面壁而坐。
“这位兄弟，该你了。”周文和气地说。
那人缓缓转身。这是个二十七八岁的书生，面容清癯，虽穿着粗布囚衣，却掩不住一股书卷气。最难得的是那双眼睛——沉静如古井，却又似能洞察人心。
“在下徐世绩，曹州离狐人。”他拱手，动作从容，“原为宋金刚军中幕僚，现为阶下囚。”
周文提笔记录：“徐世绩…有何特长？”
“略通兵法，稍知韬略，会记账，能文书。”徐世绩顿了顿，“还读过几本史书。”
这话说得谦逊，但周文听出了言外之意——此人不凡。他仔细打量徐世绩，发现此人虽为俘虏，却毫无惧色，反而有种…审视观察的意味。
“从匪缘由？”
“大业九年，曹州大旱，家田颗粒无收。官府催税如狼，家父被逼自尽。在下走投无路，流落至河东，被宋金刚所掳。”徐世绩语气平静，“因其军中缺识字之人，故留为幕僚。”
周文记录完毕，想了想道：“徐先生稍候，我需向将军禀报。”
俘虏中有这等人物，非同小可。周文立刻找到嬴政，将情况一说。
“徐世绩…”嬴政放下手中军报，眼神微凝。
这名字，他记得。
八百年前他横扫六国时，手下有王翦、蒙恬等名将，但并没有一个叫徐世绩的。然而这一世，他融合的记忆里隐约有这个印象——徐世绩，字懋功，未来的英国公，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李靖之后的唐朝柱石…
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还是以俘虏的身份。
“带他来见我。”嬴政道，“单独审问。”
“审问？”周文一愣，“此人看起来不像奸细…”
“不是审奸细，是试才。”嬴政淡淡道，“若真是徐世绩，那咱们就捡到宝了。”
片刻后，徐世绩被带进聚义厅。
厅内只有嬴政一人，坐在主位，面前摊着河东地图。他让周文等人退下，只留徐世绩站在厅中。
“徐先生，请坐。”嬴政指了指下首的胡凳。
徐世绩从容落座，不卑不亢。他也在观察这位年轻将军——二十出头，面容还带着些许青涩，但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
“先生说我军幕僚，”嬴政开口，“那宋金刚用兵如何？”
“勇而无谋，刚愎自用。”徐世绩直言不讳，“若听在下之劝，不至有鹰嘴崖之败。”
“哦？先生曾劝过他？”
“劝过三次。”徐世绩道，“第一次，劝他不要与张文礼、刘黑子内斗，当收拢人心。他不听，反疑我结党。第二次，劝他加固山寨防御，多储粮草。他说我胆小，将粮草大半换酒肉。第三次…就是将军围山时，劝他不要夜袭，当固守待变。他骂我书生误事，执意下山…”
他顿了顿，苦笑：“结果将军也看到了。”
嬴政点头。这些与他掌握的情报吻合。
“那依先生之见，若当时是你在主事，该如何守山？”
徐世绩略一沉吟：“若是在下，当分三步：第一，派人秘密下山，联络周边村寨，许以重利，让他们暗中送水送粮；第二，在寨中挖储水池，积雨水、雪水备用；第三，分化瓦解——将军用计虽妙，但若山寨团结，断水毒烟也难速胜。”
分析条理清晰，切中要害。嬴政眼中闪过赞赏。
“看来先生确有才学。”他话锋一转，“那以先生观之，我靖难军如何？”
徐世绩沉默片刻，缓缓道：“将军用兵，有古名将之风。但更难得的是…治军、治民、治心，三位一体。这等手段，徐某生平仅见。”
这话并非奉承。他在俘虏营这几日，亲眼看到靖难军的种种不同——士卒识字，军械精良，军纪严明，更难得的是对百姓秋毫无犯，对俘虏也仁义相待。这等军队，他只在史书里见过。
“既如此，”嬴政直视他，“先生可愿为我效力？”
徐世绩没有立刻回答。他起身，走到厅中悬挂的河东地图前，看了许久，才开口：“那要看将军志向如何。”
“此话怎讲？”
“若将军只想剿匪立功，搏个封妻荫子，”徐世绩转身，“那徐某无用。但若将军志在天下…”他手指点在地图上，“徐某，或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这话大胆，近乎谋逆。但嬴政笑了。
“那依先生之见，若取河东，当先攻何处？”
第二节：论永丰仓与天下大势
徐世绩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从吕梁山向东，划过汾水，最终停在一个位置——永丰仓。
“非郡县，乃永丰仓。”他斩钉截铁，“得此仓，可养兵十万。”
嬴政眼神一凝。永丰仓，他当然知道。这是大隋在河东最大的官仓，位于汾水与黄河交汇处，储存着河东道大半税粮。开皇年间所建，仓城周九里，有仓窖三百余，储粮常在百万石以上。
“为何是永丰仓？”嬴政问。
“因为乱世之中，粮比兵重要。”徐世绩分析，“将军现有兵不过数百，纵得精兵万人，若无粮草，不出一月必溃。而永丰仓有粮百万石，得之，则可募兵、养兵、扩军，进退有据。”
他走到地图前，详细解释：“永丰仓位于河东腹地，北可控太原，南可下洛阳，西可入关中，东可进河北。且临黄河，漕运便利，粮草转运通达四方。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永丰仓守备薄弱。大业以来，府兵制败坏，仓城守军不足千人，且多为老弱。将军若以精兵突袭，唾手可得。”
这番话，与嬴政心中所想不谋而合。他早就盯上了永丰仓，只是时机未到。
“但永丰仓是朝廷命脉，”嬴政试探道，“攻之，形同谋反。”
“将军以为，大隋还能撑多久？”徐世绩反问，“杨广困守江都，中原群雄并起。李密据瓦岗，窦建德占河北，杜伏威控江淮…朝廷政令不出洛阳，各地守将拥兵自重。此时不取，必为他人所取。”
他顿了顿，又道：“且将军不必‘攻’，可‘借’。”
“借？”
“对。”徐世绩眼中闪过狡黠，“以剿匪护粮为名，进驻永丰仓。然后…慢慢消化。等朝廷反应过来，将军已站稳脚跟，粮草在手，兵员充足，朝廷奈你何？”
这计策，深得权谋精髓。嬴政深深看了徐世绩一眼，此人不仅懂军事，更懂政治。
“那突厥呢？”嬴政换了个话题，“先生对突厥局势有何见解？”
徐世绩略感意外，但还是答道：“始毕可汗新立，急于立威，故有围雁门之举。但此战突厥未得实利，反而损兵折将，威望受损。如今寒冬将至，突厥必退。”
“退后呢？”
“退后…”徐世绩沉吟，“始毕会做两件事：第一，整顿内部，清除异己；第二，联络中原势力，培植代理人。将军若想在北疆有所作为，当早做准备。”
“如何准备？”
“远交近攻。”徐世绩道，“联络突厥敌对部落，分化瓦解。同时加强边备，屯田练兵。但最重要的是——”他看向嬴政，“要有自己的根基。没有根基，一切都是空谈。”
句句说在点上。嬴政沉默了。
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张面孔：一张年轻而深沉，一张成熟而睿智。
许久，嬴政开口：“徐先生大才，屈居山野，可惜了。”
徐世绩苦笑：“乱世之中，能保全性命已属不易，何谈可惜？”
“若我给你机会呢？”嬴政起身，“三百俘虏，给你整编。十日之后，我要看到一支能战的军队。做得到吗？”
徐世绩愣住了。三百俘虏…给他整编？这是多大的信任？又是多大的考验？
“将军…信我？”他声音微颤。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嬴政重复了之前对张文礼说的话，“但你记住，只有十日。十日后，我要看成果。”
徐世绩深吸一口气，郑重跪拜：“世绩…必不负将军！”
第三节：十日整训与治军之法
次日，徐世绩走马上任。
三百俘虏从营中选出，都是青壮，但人心涣散，士气低迷。他们被带到山寨西侧的空地，列队等候新长官。
当看到来的只是个书生时，不少人露出失望之色。
“还以为来什么大将，原来是个酸儒…”
“能带兵吗？别把咱们往死里带…”
窃窃私语声不绝。徐世绩也不生气，走到队前，环视众人。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想我徐世绩一个书生，凭什么带你们？想跟着我能有什么前途？甚至想…找机会逃跑？”
这话直白，说得不少人低下头。
“但我要告诉你们，”徐世绩提高声音，“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俘虏，是靖难军的兵！而我徐世绩，是你们的校尉！军令如山，违者——斩！”
最后那个“斩”字，杀气凛然。众人悚然。
徐世绩开始整编。他将三百人分成三队，每队百人，设队正；每队分十伙，设伙长；每伙分两伍，设伍长。军官从俘虏中选拔，标准很简单——识字者优先，有作战经验者次之，体格健壮者再次之。
“为什么识字者优先？”有人不服。
“因为识字才能看懂军令，才能记战功，才能…明白为何而战。”徐世绩解释，“从今日起，每晚一个时辰，我亲自教你们识字。”
这规矩新鲜。当兵的还要识字？
接下来是训练。徐世绩的训练方法很特别——他不急于练刀枪，先练队列。
“站，要如松；行，要如风；坐，要如钟。”他亲自示范，“为什么？因为纪律从队列开始。一支连队列都站不好的军队，打不了硬仗。”
于是，三百人在寒风中站军姿、走队列，一练就是一天。有人抱怨，有人偷懒，徐世绩也不打骂，只是让犯错者出列，单独加练。
“你们现在多吃苦，战场上就少流血。”他说。
到了晚上，果然开始识字。空地上升起篝火，徐世绩用炭笔在木板上写字，从最简单的开始——“兵”、“粮”、“水”、“火”、“生”、“死”…
“认识这些字，你们就能看懂军旗号令，就能记账算粮，就能…给家里写信。”徐世绩的话朴实，却触动人心。
渐渐地，俘虏们态度变了。他们发现，这个书生校尉虽然严，但公平；虽然要求多，但都是为他们好。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教他们识字——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第三日，徐世绩增加了训练内容——小组配合。三人一组，一人持盾防御，一人持矛突刺，一人持刀补漏。
“战场上，单打独斗死得快。”他示范，“要相信同伴，保护同伴。你的命在你同伴手里，你同伴的命也在你手里。”
这种“生死与共”的理念，渐渐深入人心。
第五日，开始练兵器。徐世绩亲自指导刀法、枪术，但他更强调配合。他设计了几种简单实用的阵型——圆阵防守，方阵推进，雁行阵包抄…
“阵型不是摆着好看，是要用的。”他让三队轮流攻防，在对抗中熟悉阵型变换。
第八日，徐世绩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让三百人投票选举“模范士卒”。
“每人一票，选你觉得最勇敢、最守纪、最助人的三个同袍。”他说，“得票最多的十人，有赏；得票最少的十人，要加练。”
这法子新鲜。俘虏们认真投票，选出了心目中的榜样。被选中的十人，每人赏肉一斤，钱一百文；落选的十人，加练一个时辰。
效果立竿见影——人人都想当模范，训练更卖力了。
第十日，验收的日子。
嬴政带着陈平、李四等人来到训练场。三百人列队整齐，精神饱满，与十日前判若两人。
“第一队，圆阵防御！”徐世绩令旗一挥。
第一队百人迅速结阵，盾牌外抵，长矛斜指，如刺猬般无懈可击。
“第二队，方阵推进！”
第二队踏着鼓点，整齐前进，刀盾在前，长矛在后，阵型严密。
“第三队，雁行阵包抄！”
第三队分两翼迂回，动作迅捷，配合默契。
接着是兵器操演、小组对抗、识字考核…每一项都有模有样。尤其是识字，短短十日，竟有半数人能认写五十个字以上。
陈平看得连连点头：“这徐世绩…真有本事。十日时间，能把俘虏练成这样…”
李四也服气：“比我带兵强。你看那阵型变换，流畅自然，没少下功夫。”
验收完毕，嬴政走上将台。
“徐校尉，你做到了。”他朗声道，“从今日起，这三百人正式编为靖难军第四团，你任校尉。原各级军官，正式任命。”
三百人激动不已。他们从俘虏变成正规军，还有了番号，这是天大的荣耀！
“谢将军！”徐世绩率众跪拜。
嬴政扶起他，低声道：“今晚来我房中，有事相商。”
第四节:深夜密谈与未来布局
亥时，聚义厅旁的书房。
这是嬴政专门辟出的办公之所，墙上挂着地图，案上堆着文书，书架上摆着杜如晦等人搜集来的典籍。此刻烛火通明，嬴政与徐世绩对坐。
“先生十日之功，令人叹服。”嬴政亲自斟茶，“但我要问先生——以你观之，靖难军未来当如何发展？”
这是考校，也是交心。
徐世绩沉吟片刻，缓缓道：“将军如今有兵六百，据吕梁山，初具根基。但若要成大业，尚有四不足。”
“哪四不足？”
“第一，地盘不足。”徐世绩指着地图，“吕梁山虽险，但地瘠民贫，养不了太多兵。需向外扩张，至少控制一郡之地。”
“第二，人才不足。”他继续，“将军麾下，武将不过陈平、李四等数人，文臣不过杜如晦、郑元寿等几位。欲成大事，需广纳贤才。”
“第三，名分不足。”徐世绩压低声音，“将军虽为鹰扬郎将，但毕竟是朝廷官职。乱世之中，朝廷威权日衰，这名分…用处有限。”
“第四，时间不足。”他最后道，“天下大乱在即，群雄并起。若不能趁早布局，待他人势成，再想出头就难了。”
句句直指要害。嬴政点头：“那先生有何良策？”
徐世绩早有准备：“四条对策，对应四不足。”
“第一，以剿匪为名，向南扩张。吕梁山南麓的灵石、霍邑、赵城三县，匪患严重，官府无力清剿。将军可出兵平匪，实控其地。这三县地处汾水河谷，土地肥沃，人口稠密，足可养兵万余。”
“第二，设招贤馆，广纳人才。不论出身，唯才是举。将军可效仿战国四公子，养士三千。眼下乱世，多少英才埋没草野，正可收为己用。”
“第三，”徐世绩顿了顿，“暂不称王，但行王事。将军可在控制区域推行新政——轻徭薄赋，劝课农桑，兴办学校，整训乡兵…让百姓归心，让士人认可。待时机成熟，振臂一呼，从者必众。”
“第四，抢时间。”他手指在地图上画圈，“明年开春前，必须控制灵石三县；明年夏收前，拿下永丰仓；明年年底前，至少握有半郡之地。如此，方有资格逐鹿中原。”
这一套规划，长远而周密。嬴政听得心潮澎湃。
“先生大才。”他由衷赞道，“但有一事——太原李渊，已注意到我们。其子李世民率军南下，名义剿匪，实则监视。若我们扩张太快，必遭其忌。”
徐世绩笑了：“将军，李渊父子，志在天下。他们不会因为忌惮就对我们动手——除非我们威胁到他们的根本利益。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退缩，而是…与他们合作。”
“合作？”
“对。”徐世绩道，“李渊要剿匪，我们就帮他剿匪；他要粮草，我们就‘借’他粮草。表面上依附，暗中发展。待他起兵反隋，与朝廷鏖战之时，正是我们坐大之机。”
这计策，深合“韬光养晦”之精髓。嬴政深深看了徐世绩一眼，此人不仅懂军事政治，更懂权谋时势。
“那先生，”他最后问，“愿为我军师否？”
军师，是心腹，是谋主，地位超然。徐世绩沉默良久，起身，郑重一拜。
“世绩本一介书生，蒙将军不弃，委以重任。今既遇明主，敢不效死？愿为将军帷幄之谋，鞍前马后，生死相随！”
嬴政扶起他，两人对视，眼中都是惺惺相惜。
这一刻，未来的英国公，正式归入始皇麾下。
脑中数据面板闪烁：
【事件：收降徐世绩（未来英国公）】
【效果：获得顶尖谋士，战略规划能力+70%】
【人才库更新：谋士（S级）徐世绩加入】
【国运值：17】
【特殊状态：君臣际会（历史轨迹重大偏移）】
国运值又涨了。嬴政注意到，当收服历史级人才时，国运增长会大幅提升。
他看着眼前的徐世绩，忽然想起八百年前的李斯。那时他年少即位，李斯献《谏逐客书》，助他留住各国人才，最终一统天下。
这一世，徐世绩或许就是他的“李斯”。
“先生，”嬴政正色道，“从今日起，你便是靖难军军师祭酒，参赞军机，总理政务。军中大小事务，皆可过问。”
“谢将军信任！”徐世绩再拜。
窗外，夜深人静，唯有寨中巡逻的脚步声。
但两个人都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而他们，将在这乱世中，杀出一条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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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钩子】：
1. 徐世绩建议向南扩张，首战灵石、霍邑、赵城三县。靖难军将如何实施这一计划？
2. 招贤馆设立后，会吸引来哪些人才？是否会有各方势力的细作混入？
3. 李世民得知徐世绩投效嬴政后，会作何反应？会否加快对靖难军的拉拢或压制？
4. 徐世绩的“韬光养晦”之策能否顺利实施？李渊父子会否察觉靖难军的真实意图？
5. 国运值已达17，接近20的临界点。突破20后，会解锁什么新能力？对嬴政的争霸之路有何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