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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诚信重建计划”启动第七天,凌晨四点十七分,通达证券客户服务中心的电话铃声响得像一支失控的交响乐。

陈默是被刺耳的电话铃声从浅眠中拽醒的——不是他自己的手机,是床头那部公司配发的红色紧急联络专线。他摸索着抓起听筒,还没放到耳边,就听见里面传来技术部值班工程师近乎崩溃的声音:

“陈总!系统炸了!风控数据平台全线宕机,备份节点全部失联!客户数据同步中断超过三小时,新订单卡在提交界面,现在客服那边电话已经被打爆了!”

陈默猛地坐起身,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床头闹钟的荧光指针指向四点二十。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冷静。

“凌晨一点左右,先是数据同步延迟,然后风控模型的实时计算结果开始出现异常波动——正常应该是个平滑曲线,现在变成锯齿状的乱码。两点整,核心数据库主节点突然无响应,备用节点本应自动切换,但切换脚本失效了……”工程师语速飞快,声音里带着熬夜的嘶哑和恐慌,“更诡异的是,系统日志里没有硬件故障记录,没有外部攻击痕迹,就像……就像系统自己决定要瘫痪一样。”

陈默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他想起三天前技术部提交的那份模棱两可的报告:“疑似底层代码被植入逻辑炸弹,非普通故障。”

当时他还抱着一丝侥幸——也许只是新系统上线的不稳定期。但现在,侥幸被砸碎了。

“我半小时后到。”他挂断电话,抓过床边的衣服。深冬凌晨的风从窗户缝隙灌进来,冷得刺骨。

凌晨五点,通达证券七楼的数据中心灯火通明。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代表系统健康度的指标全线飘红。技术人员在控制台前疯狂敲击键盘,屏幕上的命令行窗口飞速滚动着代码和错误信息。空气里弥漫着咖啡因、汗水和绝望混合的气味。

陈默走进来,技术部总监老吴——一个四十多岁、头发已经半秃的男人——快步迎上来,手里捏着一叠刚打印出来的日志文件。

“陈总,情况比预想的糟。”老吴脸色铁青,“这不是普通故障。你看这里——”

他指着日志中的一行:“01:47:32,系统执行了自动备份清除指令。指令来源:admin_backup账户,执行位置:内部测试服务器。”

陈默盯着那行字:“admin_backup?这个账户不是应该在三周前,前任IT主管离职时就被注销了吗?”

“理论上是的。”老吴压低声音,“但实际操作中……有些权限账户会留后门,方便交接和应急。这个账户的注销流程确实走了,但账户实体在数据库里被改了个状态标记,从‘注销’变成了‘休眠’。更关键的是——”

他调出另一段日志:“从两周前开始,这个账户在非工作时间登录了十七次,每次登录后,都会对关键模块的权限配置做微小调整。比如,把备份脚本的执行权限从‘系统自动’改为‘手动审核’,把风控模型的参数校验从‘实时’改为‘定时’。”

陈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爬上来。这不是事故,是谋杀——用最精准、最隐蔽的方式,对公司的技术心脏进行慢性毒杀。下手的人熟悉系统的每一根血管,知道在哪里下刀不会立刻致死,但会让整个机体在“技术问题”的掩护下缓慢衰竭。

“能恢复吗?”他问。

“能,但需要时间。”老吴擦了擦额头的汗,“主数据库被植入了逻辑锁——一种恶意代码,会在特定条件下触发,锁定核心数据表。解锁需要密钥,或者……暴力破解,但那样可能损坏数据。”

“需要多久?”

“顺利的话,八小时。不顺利的话……可能一整天。”老吴顿了顿,“但更大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系统里还埋了多少这样的炸弹。这次是数据库锁,下次可能是交易指令篡改,可能是客户资金流向被劫持……”

陈默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先恢复系统。同时,我要过去三个月所有系统操作的完整日志,从底层开始,一条一条查。”

“那可是海量数据……”

“那就用算法筛。”陈默的声音斩钉截铁,“写个脚本,把所有异常操作模式找出来——非工作时间登录、权限变更、代码修改、备份操作。我要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动了什么手脚。”

上午九点,通达证券的客户服务中心已经乱成一锅粥。

电话排队数突破三千,等待时间显示“超过120分钟”。现场来了三十多位愤怒的客户——有人账户余额显示异常,有人挂单交易无法撤销,有人定期理财到期资金未到账。

“你们这破系统怎么回事?我等着钱交手术费!”一个中年男人拍着前台桌子,眼睛通红。

“我昨天买的基金,今天账户里不见了!是不是被你们黑了?”一个年轻女人举着手机录像。

“我要销户!现在就销!把钱还我!”一个老太太声音颤抖。

陈默穿过混乱的大厅,走向会议室。他能感觉到背后投来的目光——有愤怒,有怀疑,有那种“看吧,改革搞出乱子了吧”的幸灾乐祸。

会议室里,紧急应对小组已经到位:林薇、技术部老吴、合规总监、运营总监,还有两位从集团赶来的网络安全专家。气氛凝重得像要凝固。

“系统恢复预计还需要四小时。”老吴先开口,“但更大的问题是信任危机——客户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技术能力和管理能力。社交媒体上已经出现‘通达系统崩盘,资金安全堪忧’的帖子。”

“这次故障的原因是什么?”林薇问,目光投向陈默。

“人为破坏。”陈默把打印出来的日志分析报告推到她面前,“有人在系统底层植入了逻辑炸弹,并利用休眠的管理员账户,有预谋、有步骤地削弱系统的容错能力。目标很明确:让‘诚信重建计划’的核心模块——双签确认、透明化报告、实时风控——在运行中频繁出错,最终以‘技术不成熟’为由被搁置或废除。”

会议室里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有怀疑对象吗?”集团来的网络安全专家问。

陈默调出一张人员关系图,投影在墙上:“这是过去半年离职或被调离的关键技术人员名单,共十一人。其中,前IT主管张立伟——也就是admin_backup账户的原持有人——离职前曾公开反对‘透明化改造’,理由是‘增加系统复杂度,降低运行效率’。他离职后去了‘金诚科技’,一家和我们有竞争关系的金融IT服务商。”

“但光有动机不够,”合规总监皱眉,“我们需要确凿证据,证明是他,或者是他指使的人,实施了破坏。”

“证据正在找。”陈默说,“我已经安排技术团队做两件事:第一,追踪admin_backup账户的所有操作痕迹,看能否关联到具体设备或人员;第二,分析被植入的恶意代码特征,看有没有代码风格、习惯性错误等可以追溯编写者的线索。”

“这需要时间。”运营总监忧心忡忡,“但客户等不了。每多宕机一小时,我们的信誉就多流失一分。现在新开户数已经跌到冰点,老客户赎回申请激增……”

“所以我们必须双线作战。”林薇接过话头,“技术团队全力恢复系统、追查内鬼;客户团队全力安抚客户、解释情况。陈默,你负责后者——现在就去客户服务中心,直面客户,给他们一个交代。”

陈默点头:“好。”

上午十点半,客户服务中心的临时接待区。

陈默站在三十多位情绪激动的客户面前,没有讲台,没有话筒,只有一把折叠椅。他先深深鞠了一躬。

“各位,我是客户权益部副总监陈默。首先,我代表公司,为今天系统故障给大家带来的不便和担忧,诚恳道歉。”

台下立刻炸了:

“道歉有什么用?我的钱呢?”

“你们是不是要跑路了?”

“之前说整改,越改越差!是不是骗人的?”

陈默等声音稍歇,继续说:“这次故障不是普通的技术问题。我们初步判断,是有人恶意破坏系统,试图阻挠公司的改革进程。”

这话一出,台下安静了一瞬。

“恶意破坏?”有人质疑,“你们自己管理不善,怪别人?”

“我们有证据。”陈默调出手机里的一张图——是admin_backup账户在非工作时间登录的记录,“这个账户本应在三周前注销,但却在最近两周频繁登录,对关键系统模块进行篡改。操作时间都在凌晨,手段专业且隐蔽。”

他把手机传给前排的客户看:“我们正在全力修复系统,预计下午两点前恢复基本功能。同时,集团网络安全专家已经介入调查,一定会追查到底,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那我们的损失怎么办?”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问,“我有一笔交易卡在提交状态,万一价格波动……”

“所有因系统故障导致的异常交易,我们会逐笔核查。”陈默说,“如果确实因系统问题造成损失,公司会承担相应责任。稍后我们会公布专门的投诉通道和处理流程。”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一个声音从后排传来,“之前你们也说‘诚信重建’,结果系统一塌糊涂!”

陈默沉默了几秒,然后做了一件让所有人意外的事。

他走到墙边的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写下一行字:“通达证券系统故障处理实时进展”。

下面分了几栏:

· 系统恢复进度:45%(更新时间10:35)

· 受影响客户数:3287人(持续更新)

· 已处理投诉:142件

· 调查进展:已锁定异常账户,追踪操作源头

“从此刻起,这个白板会每小时更新一次。”陈墨转身,面对所有人,“所有进展,公开透明。你们可以随时来看,可以拍照,可以发到网上。我们不再躲,不再藏,是好是坏,都摊开在阳光下。”

他又指了指角落的摄像头:“今天的对话全程录像,稍后会剪辑成简报,发到所有客户的注册邮箱。如果我说谎,如果后续处理不当,这段录像就是证据。”

台下安静了。有人交换眼神,有人低声议论,但那种激烈的敌意,稍微缓和了一些。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一个阿姨小声问。

“如果有紧急资金需求,可以到三号窗口登记,我们会优先处理。”陈默说,“如果只是查询或等待,可以留下联系方式,系统恢复后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另外,从今天起,客户服务中心延长服务时间到晚上十点,周末照常开放。”

他顿了顿,声音诚恳:“我知道,信任碎了很难拼起来。但我在拼,很多同事在拼。请给我们一点时间,也给我们一个机会——证明通达真的在变,证明金融这个行业,还有人想把它做好。”

会议持续到中午十二点。结束时,没有人鼓掌,但也没有人再砸椅子。客户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有的去登记,有的留下联系方式,有的站在白板前看了很久。

陈默回到办公室时,嗓子已经哑了。林薇递给他一杯温水:“处理得不错。但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她调出一份内部论坛的截图:“你看,已经有人开始带节奏了。”

截图上,一个匿名账号发帖:“系统天天出问题,到底是技术不行,还是有人借整改之名清除异己?某些人升官太快,难免惹人眼红啊。”

下面跟了几十条评论:

“就是,改革改革,越改越乱。”

“听说技术部老员工都被边缘化了,全是新招的人。”

“会不会是内斗?借系统故障打击对手?”

“陈默这人,举报有功,但管理能力行吗?”

陈默看着那些文字,笑了——不是开心的笑,是那种看透了把戏的笑。

“他们急了。”他说,“用技术破坏没完全成功,就开始用舆论攻击。下一步,可能就是人事斗争,或者客户煽动。”

“你打算怎么办?”林薇问。

“建防火墙。”陈墨打开电脑,“不是技术防火墙,是制度防火墙。”

接下来的三天,陈默做了三件事。

第一,建立“风控与合规操作公开日志系统”。所有系统权限变更、代码发布、数据迁移等关键操作,都必须由双人复核,操作记录实时上传至公开数据库,任何员工都可以查询(敏感信息脱敏)。同时,引入区块链存证技术,确保日志不可篡改。

第二,重组技术团队。他联合老吴,从集团调来三名资深架构师,又从高校招募了五名应届博士生,成立“核心系统重构小组”。小组直接向林薇和他汇报,独立于原有IT部门,专门负责重建风控数据平台和审计模块。

第三,向客户监督委员会开放部分系统监控权限。委员会的三位客户代表(一位退休工程师、一位前会计师、一位大学计算机教授)可以实时查看系统健康度、故障处理进度、甚至部分异常操作警报。

“你这是在搞透明监狱啊。”有同事私下吐槽,“一举一动都被盯着,还怎么工作?”

陈默的回应很直接:“如果我们的操作经得起盯着,那透明就是保护;如果经不起,那说明本来就不该做。”

制度建起来容易,执行却难。

技术部的一些老员工公开抵制:“新来的架构师懂我们的系统吗?瞎指挥!”

“公开日志?那竞争对手不都看到了?”

“让客户看系统监控?开什么玩笑!他们懂技术吗?”

陈默没有强行压服。他组织了三场技术研讨会,让新旧团队当面辩论。辩论内容全程录像,剪辑后发到内部学习平台,让所有人投票:哪种方案更安全、更透明、更能保护客户利益?

投票结果:新方案支持率68%。

反对声小了,但暗流更急了。

第五天深夜,十一点四十分。

陈默还在办公室分析最新的系统日志。过去三天,admin_backup账户再未出现,但系统里又发现了三处隐蔽的后门——两个在资金清算模块,一个在客户风险评估引擎。都是那种平时无害、但在特定条件下会触发异常的小机关。

“像撒钉子。”年轻的技术骨干小赵——那个刚从名校毕业的博士生——皱着眉头说,“不致命,但足够让你的车爆胎,让你的改革计划抛锚。”

陈默正要说话,桌上的红色电话又响了。

“陈总!admin_backup又上线了!”小赵在电话那头声音急促,“这次在测试服务器,正在试图删除核心审计日志!我们的预警系统触发了,已经锁定账户,但对方在尝试暴力破解!”

“位置?”陈默抓起外套。

“三号楼,地下二层的旧测试机房!那里没有监控,平时没人去!”

陈默冲出办公室,边跑边打电话给保安部:“三号楼地下二层,旧测试机房,有人非法入侵!立刻封锁所有出口!”

电梯下到一楼时,林薇也赶到了,身后跟着两名集团安保人员。众人冲下楼梯,推开厚重的防火门,冲进地下二层。

走廊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机房散热器的嗡鸣。尽头的机房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屏幕的蓝光。

陈默推开门。

机房里有三排老旧的服务器机架,中间的控制台前坐着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中年男人。屏幕上是滚动的命令行窗口,他正疯狂敲击键盘,试图绕过锁定。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回头。

陈默认出了那张脸——周斌,前IT运维主管,张经理一手提拔的亲信,三个月前因“组织架构调整”被调离核心岗位,转去档案数字化项目。一个平时沉默寡言、存在感很低的人。

“周工,这么晚还在加班?”陈默的声音在空旷的机房里回响。

周斌的手停在键盘上。他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一种奇怪的、近乎解脱的笑容。

“你们来了。”他说,声音平静,“比我想的快。”

“admin_backup账户是你操作的?”陈默问。

“是。”周斌坦然承认,“还有那三个后门,也是我埋的。逻辑炸弹的代码,我写了两个星期。”

“为什么?”林薇走上前,“公司待你不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待我不薄?”周斌笑了,笑声干涩,“我干了十二年,从底层运维做到主管。张经理在的时候,我说一不二。现在呢?调去扫档案,工资砍三成,新来的小年轻对我呼来喝去——就因为我不支持你们的‘透明化’?”

他站起来,眼神变得锐利:“陈默,你以为你是在拯救公司?你是在毁掉它!金融这个行业,本来就需要灰色地带!需要灵活操作!需要……需要给某些人特殊的便利!你把它弄得全透明,弄得所有人都盯着,这生意还怎么做?”

“所以你就破坏系统?”陈默盯着他,“让客户资金出问题,让交易出错,让公司信誉扫地——这就是你保护公司的方式?”

“我是在争取时间!”周斌声音提高,“只要系统一直出问题,你们的改革就会搁置,就会有人站出来说‘看吧,那套理想主义行不通’。到时候,一切就会回到正轨……”

“回到那个用普通客户的钱养关系户的正轨?”陈墨打断他,“回到那个把高风险产品包装成稳健型的正轨?周工,你也是技术人员,你写的每一行代码,都应该是为了让系统更安全、更可靠。可现在,你在用它杀人。”

周斌沉默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敲了十二年键盘的手。

机房里的服务器还在嗡嗡作响,指示灯规律地闪烁,像某种巨大生物平稳的呼吸。

“张经理答应过我,”周斌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等风波过去,他会回来,我会是技术总监。我儿子……有自闭症,每年的治疗费要二十多万。现在的工资,我付不起。”

陈默的心沉了一下。他想起自己父亲咳嗽时压抑的声音,想起母亲从菜钱里省下五百块转给他的那个夜晚。

“周工,”他放缓语气,“如果你愿意配合调查,指认幕后指使,公司可以考虑从宽处理。你儿子的治疗费,我们可以帮你申请医疗援助……”

“晚了。”周斌摇头,眼神空洞,“我删掉了一部分关键日志,虽然没完全成功,但足够让调查陷入僵局。而且……你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吗?”

他笑了,那笑容里有种疯狂的意味:“这个系统,这个公司,这个行业……到处是暗火。你扑灭一处,另一处又会燃起来。陈默,你救不了的。”

保安上前,给周斌戴上手铐。他被带出机房时,回头看了陈默一眼,眼神复杂——有怨恨,有嘲讽,也有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怜悯。

机房重新安静下来。屏幕上的命令行窗口还在闪烁,光标停在最后一条指令前,那是一个未完成的删除命令。

小赵走过来,低声说:“陈总,日志备份我们提前做了离线存储,他没删掉。但他说得对……系统里可能还有我们没发现的问题。”

“那就继续找。”陈墨说,“一处一处找,一点一点修。”

他走到控制台前,关掉那个闪烁的屏幕。黑暗降临的瞬间,他看见玻璃窗上反射出自己的脸——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

第二天,公司发布内部通报:

“经查,前IT运维主管周斌利用职务之便,非法登录系统,植入恶意代码,破坏系统稳定,涉嫌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现已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公司将继续深入调查,彻查相关责任人。”

通报下发后,内部论坛出奇地安静。没有人再发匿名帖带节奏,没有人公开质疑改革。但那种安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陈默知道,周斌只是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暗火还在烧,在代码的缝隙里,在权限的阴影里,在人心最隐秘的角落。

但他也相信,只要有人坚持点燃光,暗火就永远无法吞噬一切。

下午,他打开“口碑档案”,在崭新的一页写下:

“日期:1月27日

事件:内鬼周斌落网,系统破坏企图被挫败

发现:改革触动利益,技术成为战场

应对:公开日志、独立团队、客户监督——建立制度防火墙

反思:

1. 恶往往以‘无奈’为名,但无奈不是作恶的理由。

2. 信任重建不仅是对外,更要对内——让员工相信,干净做事,也能活得有尊严。

3. 暗火难灭,但光可以传递。每一个选择诚实的人,都是传火者。

下一步:继续重构系统,继续透明化,继续在废墟上种光。”

他合上册子,走到窗边。

窗外,冬日的夕阳正在西沉,把天际染成一片温暖的金红。通达证券的大楼在余晖中静静矗立,玻璃幕墙反射着最后的天光,像一块被擦亮的琥珀。

他知道,明天还会有新的挑战,新的暗火。

但他准备好了。

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

他有林薇,有小赵那样的年轻技术骨干,有那些愿意相信透明、相信诚信的客户,还有心里那簇无论如何也不肯熄灭的火种。

而在火光中,他看见的不仅是眼前的战场,更是一个行业可能的未来——干净、透明、配得上每一份托付的未来。

那未来很远,但值得奔赴。

一步,一步,哪怕步步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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