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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二天早上,苏晚晚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又睡在地上——昨晚她坚持让凌霄睡床,自己睡地板。凌霄不同意,但苏晚晚说“你是客人,而且受伤了”,最后他拗不过,只好答应。

敲门声还在继续,咚咚咚,很急。

苏晚晚一下子清醒了。谁会这么早来敲门?房东?物业?还是……

她看了一眼床上,凌霄已经醒了,正坐起来,看着她。

“别出声。”苏晚晚用口型说,然后爬起来,蹑手蹑脚走到门边。

她从猫眼往外看。

外面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人,一男一女,表情严肃。男的拿着一个本子,女的手里拿着对讲机。

是社区工作人员。

苏晚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来干什么?难道是发现了凌霄?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头发和睡衣,打开一条门缝。

“你好,有什么事吗?”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社区人口普查。”女工作人员说,“需要登记一下住户信息。你是苏晚晚对吧?”

“对,是我。”

“一个人住?”

这个问题让苏晚晚心里一紧。

“是……是一个人。”她说,声音不自觉地小了点。

女工作人员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屋里:“方便让我们进去看看吗?很快就好。”

“不太方便,我刚起床,屋里乱……”苏晚晚想拒绝。

但男工作人员已经往前一步:“就几分钟,配合一下工作。”

眼看门要被推开,苏晚晚脑子飞快转动。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个声音:

“晚晚,谁啊?”

声音很自然,就像普通家庭成员问话一样。

苏晚晚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是凌霄。

她回头,看见凌霄已经从床上起来,穿着她那件牛仔外套,头发有点乱,但眼神清明。他走过来,很自然地站在苏晚晚身边,看向门外的两个人。

“这两位是社区的工作人员。”苏晚晚说,心里松了口气,又有点紧张——怕凌霄说错话。

“你们好。”凌霄点头,语气很平静,“有什么事吗?”

两个工作人员明显没想到屋里还有别人,都愣了一下。

“这位是……”女工作人员问。

“我表哥。”苏晚晚赶紧说,“刚来城里,暂时住我这里。”

“表哥?”男工作人员翻开本子,“叫什么名字?身份证号多少?什么时候来的?准备住多久?”

一连串问题砸过来。

苏晚晚手心开始冒汗。她没准备这些啊,凌霄哪来的身份证?

但凌霄很镇定。

“我叫凌霄。”他说,“身份证没带,放在老家了。前天刚来,准备住一段时间,找工作。”

他说得很流畅,一点也不像撒谎。

“没带身份证可不行。”男工作人员皱眉,“按照规定,外来人口要登记身份证信息。”

“我明天就去补办临时身份证。”凌霄说,“刚来,很多事情还不熟悉,抱歉。”

他的态度很好,语气诚恳,两个工作人员脸色缓和了一些。

女工作人员往屋里看了看,确实很乱——地上铺着毯子,桌上放着吃剩的泡面碗,椅子上堆着衣服。

“你们两个人,就住这么小的地方?”她问。

“暂时住一下。”苏晚晚说,“等我表哥找到工作,就搬出去。”

“行吧。”男工作人员在本子上记了几笔,“记得尽快去派出所办暂住证。还有,注意消防安全,别用大功率电器。”

“好的好的,谢谢提醒。”苏晚晚连连点头。

两个工作人员又交代了几句,终于走了。

苏晚晚关上门,背靠在门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她拍拍胸口。

凌霄看着她:“你紧张什么?”

“我怕他们发现你没身份证,把你带走。”苏晚晚说,“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还说要去补办身份证……我们怎么补办啊?”

“不补办。”凌霄说,“我只是那么说,他们不会一直盯着。”

“可是……”

“放心。”凌霄说,“我有办法应付。”

苏晚晚看着他自信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人总是这么镇定,好像天塌下来都不怕。

她走到床边坐下,揉了揉脸。

“这样不行。”她说,“你不能一直黑户,得有个身份。”

“为何?”凌霄问,“我就在屋里,不出门,不需要身份。”

“但你总要出门啊。”苏晚晚说,“而且刚才他们看到了你,以后可能还会来查。万一被查到,很麻烦的。”

凌霄想了想:“那你觉得该如何?”

苏晚晚也想了想。

“首先,我们得约法三章。”她说,“既然你要住在这里,就得遵守规矩。”

“好。”凌霄点头,“你说。”

苏晚晚找来纸和笔,在桌边坐下,认真写起来。

凌霄坐在对面,看着她写。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纸上。苏晚晚的字很秀气,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同居协议》

甲方:苏晚晚

乙方:凌霄

第一条:乙方不得在未经甲方同意的情况下使用法术。

第二条:乙方不得随意出门,如需出门必须告知甲方。

第三条:乙方要帮忙做家务,学习使用现代用品。

第四条:对外,乙方是甲方的远房表哥,来城里找工作。

第五条:如有外人问起,统一口径:乙方身份证丢失,正在补办。

第六条:甲方教乙方生活常识,乙方教甲方……(苏晚晚停顿了一下,写不下去了)

“教你什么?”凌霄问。

“你不是会法术吗?”苏晚晚说,“虽然不能用,但可以教我一些……别的。比如怎么演戏,怎么观察人物,怎么控制情绪。”

“可。”凌霄点头,“我会的,都可教你。”

苏晚晚继续写:

第七条:乙方找到工作或有了去处后,此协议自动终止。

第八条:任何一方违反协议,另一方有权终止协议。

写完,她在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纸推给凌霄。

“签字。”

凌霄拿起笔,看了看协议,又看了看苏晚晚。

“你考虑得很周全。”他说。

“必须周全。”苏晚晚说,“这是现实世界,不是童话。没钱,没身份,活不下去的。”

凌霄没说什么,在乙方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的字和苏晚晚的完全不一样——是繁体字,笔画刚劲有力,像用刀刻出来的。

“你的字……”苏晚晚看着,“很好看。”

“从小练的。”凌霄说,“在我们那儿,字如其人,字不好看会被人笑话。”

苏晚晚看着他的字,再看看自己的,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她的字虽然不难看,但和凌霄的比起来,就显得太稚嫩了。

她把协议收好,放进抽屉里。

“现在,我们得解决另一个问题。”她说。

“什么问题?”

“你没衣服穿。”苏晚晚指了指他身上那件牛仔外套,“总不能一直穿我的外套吧?而且你也不能一直不换衣服。”

凌霄低头看了看自己。外套下面,还是他原来的衣服——一件白色的、有点像古装的内衬,已经脏了,还有破损。

“确实。”他承认。

“所以今天得去给你买衣服。”苏晚晚说,“但在这之前……”

她打开衣柜,翻了翻,找出一件她的宽大T恤和一条运动裤。

“先穿这个。”她把衣服递给凌霄,“虽然女款,但总比你那件破衣服好。”

凌霄接过衣服,看了看:“怎么穿?”

苏晚晚这才想起,他可能没见过T恤和运动裤。

她只好简单解释:“T恤套头,裤子有松紧带,直接穿。”

凌霄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儿,他出来了。

苏晚晚一看,差点笑出来。

她的T恤穿在凌霄身上,虽然宽大,但还是有点短,下摆刚到腰。运动裤也是,裤腿短了一截,露出脚踝。

而且因为T恤是女款,领口比较大,能看见他的锁骨。

凌霄倒是很坦然,在屋里走了几步,活动了一下。

“此衣……很轻便。”他说。

“这叫休闲装。”苏晚晚说,“走吧,去买衣服。”

“现在?”

“现在。”苏晚晚拿起包,“趁着上午人少。”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趁着我还有勇气带你出门。

小区附近就有一个小超市,卖日用品的,也有简单的衣服。

苏晚晚带着凌霄走在路上,尽量低着头,怕被人认出来——虽然根本没人认识她。

凌霄却很好奇,左看右看。

“此路为何如此平整?”他指着水泥路问。

“这是水泥路,用水泥铺的。”

“那处为何有那么多铁盒子在跑?”他指着马路上的汽车。

“那是汽车,交通工具,像马车一样,但是用发动机驱动。”

“那些人手里拿的发光小盒子是什么?”

“手机,可以打电话,上网,玩游戏。”

每一个问题,苏晚晚都耐心回答。她觉得自己像个幼儿园老师,在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但凌霄学得很快,问一遍就记住,还会举一反三。

“所以,汽车代替了马车,手机代替了书信,电灯代替了油灯。”他总结,“此界之人,用智慧创造了诸多便利之物。”

“可以这么说。”苏晚晚点头。

走进超市,凌霄的眼睛更亮了。

超市不大,但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食品、日用品、衣服、文具……

凌霄站在入口处,看了足足一分钟。

“如此多货物……”他喃喃道,“人人皆可购得?”

“有钱就能买。”苏晚晚说。

她推了个购物车,带着凌霄往里走。先来到服装区,货架上挂着一些简单的T恤、裤子、内衣。

“你自己挑吧。”苏晚晚说,“挑几件换洗的。”

凌霄走到货架前,认真地看起来。

他拿起一件纯白T恤,摸了摸面料。

“此物何制?”

“纯棉的,吸汗透气。”苏晚晚说。

他又拿起一件印着卡通图案的T恤,上面画着一只咧嘴笑的熊猫。

“此图……有趣。”

“这叫熊猫,是国宝。”苏晚晚说,“你喜欢就买这件。”

凌霄点点头,把熊猫T恤放进购物车。

他又挑了两件素色的T恤,一条黑色运动裤,一条牛仔裤。挑内裤的时候,苏晚晚不好意思帮他选,让他自己拿。凌霄很淡定地拿了一包纯棉内裤,看都没看就放车里了。

买完衣服,苏晚晚推着车往食品区走。

“还得买点吃的。”她说,“家里快没粮了。”

凌霄跟着她,眼睛还在四处看。他看到货架上的方便面,拿起一包研究。

“此为何?”

“方便面,用开水泡一下就能吃。”苏晚晚说,“不过没营养,偶尔吃还行。”

她拿了挂面、鸡蛋、青菜、西红柿,又拿了一小桶油、一包盐。

经过零食区时,凌霄停下脚步。

货架上摆着各种薯片、饼干、巧克力。他拿起一袋薯片,透过包装袋看里面的东西。

“此物可食?”

“零食,可以吃,但也不健康。”苏晚晚说。

凌霄看着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包装,眼神里有一种……好奇?向往?

苏晚晚心里一动。

“你想吃?”她问。

“未曾尝过。”凌霄老实说。

苏晚晚想了想,从货架上拿了一袋番茄味的薯片,一盒巧克力饼干。

“就买这两个吧。”她说,“尝尝鲜。”

凌霄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多谢。”

这个笑容很浅,但苏晚晚还是看见了。她突然觉得,凌霄其实也没那么高冷,他也有普通人的一面——会好奇,会想尝试新事物。

结账的时候,苏晚晚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心里一紧。

衣服:89元。

食品:62元。

零食:18元。

总共169元。

她银行卡里还剩……她算了一下,昨天剩12块,今天花了169,那就是……

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余额。

475.5元。

还好,还够用几天。

但下周一交房租500块,还差25块。

苏晚晚咬咬牙,扫码支付。

走出超市,她拎着两个大袋子,凌霄想帮她拿,但她拒绝了。

“你身体还没好,我来吧。”她说。

其实是她心里过意不去。花这么多钱给一个陌生人买衣服,自己下顿饭都成问题。

但看着凌霄穿着她的女款T恤走在街上的样子,她又觉得,这钱花得值。

至少,他现在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了——虽然头发还是太长,但至少衣服合身了。

回到家,苏晚晚把东西放下,就开始忙活。

她把新衣服拿出来,让凌霄去卫生间换上。

凌霄拿着衣服去了。过了一会儿,他穿着新T恤和新裤子走出来。

苏晚晚眼前一亮。

纯白的T恤,黑色的运动裤,简单的搭配,穿在凌霄身上却特别好看。他的身材很好,肩宽腰窄,T恤被撑得恰到好处。头发虽然还是披着,但配上这身衣服,反而有种随性的帅气。

“怎么样?”凌霄问。

“很……很好。”苏晚晚说,脸有点热,“你穿现代衣服也挺好看的。”

凌霄低头看了看自己:“确比那件女装舒适。”

苏晚晚笑了:“那当然。”

她拿起剪刀:“头发要不要剪短一点?太长了。”

凌霄摸了摸自己的长发:“在我们那儿,男子也留长发。”

“但在这里,男人留长发会被当成艺术家或者搞摇滚的。”苏晚晚说,“你想被围观吗?”

凌霄想了想:“那便剪吧。”

苏晚晚让凌霄坐在椅子上,围上一块旧布,开始给他剪头发。

她没有专业学过理发,只会最简单的剪短。她小心翼翼,一撮一撮地剪,生怕剪坏了。

凌霄坐得很直,一动不动。

剪刀咔嚓咔嚓响,黑色的头发一缕缕落下。

苏晚晚很专注,没注意到凌霄正从镜子里看着她。

她的脸离他很近,他能看见她认真的表情,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有鼻尖上细密的汗珠。

她剪得很小心,每次下剪刀前都要比划半天。

“你紧张什么?”凌霄突然问。

苏晚晚手一抖,差点剪歪。

“怕剪不好。”她说,“剪坏了别怪我。”

“不怪。”凌霄说,“你剪什么样,我便是什么样。”

这句话让苏晚晚心里一暖。

她继续剪,慢慢地,凌霄的长发变成了短发。不是很时髦的发型,就是最简单的短发,露出额头和耳朵。

剪完,苏晚晚拿掉围布,用毛巾帮他清理脖子上的碎发。

“好了。”她说。

凌霄站起来,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人,短发,白T恤,黑裤子。完全是一个现代年轻人的样子,只是眼神太深邃,气质太特别。

“如何?”他问。

“很好。”苏晚晚说,“现在你走在街上,没人会觉得你奇怪了。”

凌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很久。

“确实不一样了。”他轻声说。

苏晚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怀念过去的长发?还是感慨自己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她没问,只是开始收拾地上的头发。

凌霄也蹲下来帮忙。

两人一起把头发扫进垃圾桶,把新衣服叠好放好,把买来的食品归置到厨房。

做完这一切,已经中午了。

苏晚晚煮了两碗面,煎了两个鸡蛋,两人坐在桌边吃午饭。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屋里很安静。

苏晚晚看着对面的凌霄,看着这个剪了短发、穿着现代衣服的“修道者”,突然有种不真实感。

三天前,她还是一个人,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为一个群演角色奔波。

现在,她家里多了一个人,一个会法术、从天而降、学习能力超强的人。

而且,她还和他签了“同居协议”。

这一切都太魔幻了。

“在想什么?”凌霄问。

“在想……”苏晚晚说,“这一切是不是梦。”

“不是梦。”凌霄说,“是真实。”

“你怎么知道?”

“因为。”凌霄指了指她碗里的煎蛋,“梦里的煎蛋,不会这么香。”

苏晚晚愣了愣,然后笑了。

是啊,现实就是这样:有烦恼,有压力,但也有温暖的阳光,好吃的煎蛋,和一个……特别的人。

“快吃吧。”她说,“下午我还要出去。”

“又去工作?”

“嗯。”苏晚晚点头,“有个剧组在招跟组演员,包吃包住,一个月三千。我想去试试。”

“我能去吗?”凌霄问。

“你去干什么?”

“看看。”凌霄说,“我想看看你的工作。”

苏晚晚想了想:“好吧,但你得答应我,只看不说,别惹事。”

“我答应。”凌霄说。

吃完午饭,苏晚晚收拾碗筷,凌霄主动去洗。

看着他站在水槽前笨拙但认真地洗碗的样子,苏晚晚突然觉得,也许留下他,真的是个正确的决定。

至少,现在回家,不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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