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史馆地下室的腐朽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手电光柱下,那行刻在残破棺底的文字,像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陈默和夏冉的眼中。
**“女 沈招娣 殁于癸巳年 七月初七”**
沈招娣?癸巳年?七月初七?
“沈红…档案上是1954年9月…”夏冉的声音在死寂中发颤,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右耳,“这棺材…1953年就埋下去了?沈招娣…沈红…她们…是一个人?”
陈默的指尖还残留着棺底淤泥冰冷的滑腻感,肋间的符咒仿佛被这名字刺激,猛地一阵剧烈灼痛!他死死盯着那行字,一个恐怖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沈红…是假名?沈招娣…才是她的真名?她…她根本不是在宿舍上吊死的!她早就死了!一年前…就死在了这口棺材里?那1954年‘自杀’的…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
“招娣…”陈默无意识地、带着巨大的惊疑和试图验证的冲动,低声念出了那个被尘封了半个多世纪的真名:“…沈招娣…”
就在“娣”字出口的瞬间——
“呜——!”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阴风**,毫无征兆地平地卷起!不是从门口吹来,而是…从这地下室的每一寸砖缝、每一粒灰尘里,凭空爆发出来!
阴风冰冷刺骨,带着浓烈的土腥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类似陈旧铁锈混合着腐败血液的腥气!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室!
“啪!啪!啪!啪!”
悬挂在墙角的几盏早已废弃的、布满蛛网的老式灯泡,毫无征兆地接连爆裂!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溅落!
地下室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陈默手中那支手电筒的光芒,在狂暴的阴风中剧烈摇曳,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
“啊!”夏冉惊叫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刺骨的阴风吓得几乎站立不稳。
陈默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手电光柱在黑暗中疯狂扫视!
光柱扫过地下室那扇厚重的、包着铁皮的木门——
“滋啦…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皮革上的声音响起!在惨白的手电光下,只见那原本布满灰尘和锈迹的铁皮门板上,正飞快地“生长”出一个个**暗红色的、湿漉漉的手印**!
一个、两个、十个…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像是无数双沾满鲜血的手,在疯狂地拍打、抓挠着门板!试图从外面…或者从门板内部…挤进来!
更恐怖的是,每一个血手印的中心,都嵌着一个模糊的、边缘散发着幽蓝微光的…**铜钱虚影**!那虚影中的“通寶”二字,依旧是反写的!
“血…血手印!”夏冉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抓住陈默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手电光猛地转向旁边的砖墙!
“滋啦…滋啦…”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景象!斑驳的砖墙上,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无数个湿漉漉、暗红色的血手印!每一个手印中心,都嵌着那枚诡异的反写铜钱虚影!
光柱再扫向那些高大的木质档案架——
“滋啦…滋啦…”
朽烂的木头上,血手印如同蔓延的霉菌,疯狂滋生!档案袋被无形的力量扯落,泛黄的纸张在阴风中狂乱飞舞,如同招魂的纸钱!
整个地下室,瞬间变成了一个被无数血手印和铜钱虚影覆盖的…**活地狱**!浓烈的血腥味和阴寒的怨气,几乎让人窒息!
“跑!”陈默嘶吼一声,拉着几乎吓傻的夏冉,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扇布满血手印的铁皮门!门把手冰冷刺骨,他用力一拉!
门,纹丝不动!仿佛被外面无数双无形的手死死顶住!
“打不开!”陈默的心沉到谷底!
就在这时——
“嗒…嗒…嗒…”
清晰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门外漆黑的通道里传来。脚步声很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从容。
脚步声停在门外。
一个温和的、带着一丝惋惜的声音,穿透厚重的门板和无数血手印的抓挠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唉…年轻人,好奇心太重,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李修远!
“李修远!”陈默怒吼,拳头狠狠砸在布满血手印的门板上!冰冷的触感和粘腻的“血”让他一阵恶心。
“尤其是…”李修远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不该念的名字。名唤鬼真者…”
门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冰冷的宣判:
“…必成第七人。”
第七人!
北斗缺位的第七星!生者碑林空棺等待的第七个祭品!
李修远的话,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在两人心头!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夏冉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离她最近的一个、印在铁皮门上的血手印上。那手印五指张开,用力地拍在门上,指关节的轮廓清晰可见。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陈默…看…看那手印!”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扭曲。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个血手印…湿漉漉的暗红色…中心嵌着幽蓝的铜钱虚影…一切似乎并无不同…
直到他的目光落在手印的**小指**上!
那根小指…从根部开始…**是残缺的**!印在门板上的部分,只有短短的一小截指根!仿佛…**天生就没有小指指尖**!
残缺的小指!
陈默的脑海中,如同闪电般划过校史馆卷宗里,那张模糊不清的现场照片!照片角落,法医报告的一行小字备注:**“…尸体右手小指末端指节先天性缺失…”**
沈红(或者说沈招娣)的尸骸特征!右手小指天生残缺!
这些血手印…是她的!是她被镇压了半个多世纪的怨气,在真名被唤出的瞬间,爆发的具象!
“是她的…手印…”陈默的声音干涩无比。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地下室墙壁、门板、档案架上,那无数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同时剧烈地蠕动起来!每一个血手印中心那枚反写的铜钱虚影,骤然亮起刺眼的幽蓝光芒!
光芒交织,在狭窄的地下室空间里,瞬间勾勒出一个巨大、倒悬的、由无数铜钱虚影组成的…**北斗七星图案**!
只是,这个七星阵,是**倒置**的!斗柄朝下,斗勺朝上!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枷锁,镇压而下!
“嗡——!”
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怖压力,伴随着倒七星阵的成型,轰然降临!狂暴的阴风瞬间被压制下去,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死寂和冰冷!
无数血手印在倒七星阵的幽蓝光芒下,如同被灼烧般,发出“滋滋”的轻响,冒起淡淡的黑烟,动作变得僵硬、迟缓,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住!
这倒七星阵…不是为了召唤沈红!而是…**为了压制她**!压制她因真名被唤出而暴走的怨气!
李修远…或者说他背后的力量…在用这倒七星阵,强行控制局面!确保“第七人”的献祭,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
门外,李修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冰冷的警告:
“安静点吧。时候…还没到呢。”
倒七星阵的幽蓝光芒持续闪烁着,如同冰冷的眼睛,俯视着被困在地下室、如同待宰羔羊的两人。无数残缺小指的血手印,在光芒下痛苦地扭曲、凝固,如同地狱的壁画。
陈默肋间的符咒,在这极致的阴寒和压力下,反而诡异地平静下来,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耳后那个“6”字,仿佛在无声地倒数。
第七人…时候…还没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