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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根据她对方向和地形的判断,峭崖部的领地大致呈南北走向的带状分布,阻挡在平原与更东边/北边的区域之间。想要继续向北(她的目标是穿过南非,进入非洲中部),要么强行穿越峭崖部核心区域(风险极高),要么向东或向西绕行。

西边?碎岩部的警告再次在耳边响起——“不要靠近西部山脉”。结合她之前了解的信息:那条高耸山脉的另一侧,是破碎的悬崖岛屿和风暴肆虐的人鱼海域,绝非陆行者的通途。

那么,只剩下向东。

她开始调整方向,不再执着于向北直行,而是顺着丘陵山脉的走势,向东北方向迂回前进。目标是寻找山脉可能存在的、相对低矮或断裂的隘口。

两天后,她找到了。

那是一道巨大的、仿佛被神力劈开的山体裂口。两侧是高达数百米、近乎垂直的灰黑色岩壁,裂口底部宽度不足百米,形成一条天然通道。强劲的、带着湿冷水汽的东风从裂口另一端猛烈灌入,发出鬼哭般的呼啸。通道地面布满从岩壁上崩落的巨大碎石,行走极为困难。

这里就是东西两侧的分界点。穿过这条隘口,就将离开石肤诸部主要活动的东部平原/丘陵区,进入山脉另一侧的未知地域。

末澪站在隘口东侧入口,没有立刻进入。她需要观察。

裂口内光线昏暗,岩壁上附着着湿滑的深色苔藓。风声掩盖了大部分其他声音。她耐心等待了数小时,直到确认没有石肤族(尤其是峭崖部)的活动迹象,也没有感知到明显的祖灵窥探或排斥感在此聚焦,才决定行动。

然而,就在她踏入隘口不到百米,异变突生!

嗡——!!!

一阵低沉、浑厚、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共鸣声突然从两侧岩壁中传出!紧接着,岩壁上那些看似天然的纹路和苔藓覆盖处,竟亮起了微弱但清晰的白色光芒!光芒迅速勾勒出巨大的、与祭祀点岩画相似的螺旋和眼睛图案!

这些图案并非绘制,更像是岩石本身蕴含的某种矿物或能量在特定条件下被激发!它们同时亮起,形成一道无形的、覆盖整个隘口通道的能量场!

末澪感到一股强大的、混合了精神威压和物理排斥的力量猛地作用在她身上!仿佛有无数双岩石大手在将她向外推!更糟糕的是,这能量场对她的幽灵本质产生了强烈的干扰!灵体化变得极其困难且不稳定,精神力如同陷入泥沼,运转迟滞!

这不是针对活物的陷阱,这是专门针对灵体和非物质存在的屏障!峭崖部的祖灵“防线”!

“该死!”末澪咬牙,立刻抽身后退!同时强行催动精神力,在体表覆盖上一层稀薄但坚韧的血色光膜——血魂护甲,一种结合血能与灵魂防御的应急技巧,消耗巨大。

就在她退出隘口能量场范围的瞬间,两侧岩壁上的光芒骤然增强!数道由纯粹白光构成的、如同实质的锁链从图案中心激射而出,交叉扫向她刚才站立的位置!锁链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被“净化”般的滋滋声!

砰!

锁链击打在空处,在坚硬的地面上留下数道焦黑的、深达数寸的沟痕!

末澪退到安全距离,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些缓缓缩回岩壁、光芒逐渐黯淡的白色锁链和图案。如果她慢上半秒,或者没有及时退出,后果不堪设想。这道隘口,显然被峭崖部以某种方式“祝福”或“封印”过,专门阻隔“不该通过的东西”。

绕行?隘口两侧的山脉连绵不绝,高耸入云,以她目前的状态和装备,几乎不可能翻越。强行突破?刚才的试探已经证明那是自杀。

就在她进退维谷之际,一阵隐约的、有节奏的脚步声和岩石摩擦声,从隘口西侧(她来时的方向)传来!

是石肤族!很可能是峭崖部的巡逻队!他们被刚才的能量波动惊动了!

末澪当机立断,不再犹豫,转身朝着来路——峭崖部领地的方向——急速撤离!她必须在那队石肤族赶到并封锁退路之前,离开这片区域,另寻他路!

灵体化在祖灵排斥力场外围勉强可用,她将速度提到极限,身影在嶙峋的山岩间化作一道飘忽的黑影,朝着南方——相对不那么核心的峭崖部领地边缘——飞掠而去。

身后,隘口方向传来石肤族特有的、低沉而警惕的呼哨声,但并未紧追不舍。他们的职责似乎是守护隘口,而非深入追击每一个闯入者。

末澪一直跑到天色微明,彻底远离了那片让她灵魂都感到压抑的山地区域,才在一处相对平缓的、岩石颜色恢复灰褐的丘陵坡地停下。她靠在一块巨石后,剧烈喘息,脸色苍白如纸。连续的高强度奔逃和对抗祖灵力场,让她的精神和体力都接近透支。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她望着那被巨大山脉阴影笼罩的东方,又回头看了看身后依旧弥漫着无形排斥感的峭崖丘陵。

向西,是风暴与人鱼的禁区;向东,有被祖灵封印的隘口阻隔;向北,是峭崖部越来越排斥的核心地带;向南,是走过的死路。

似乎,被困住了。

然而,末澪的异色瞳中,疲惫之下,却闪过一丝冰冷的、不屈的光。

“路,从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她低声自语,从腰包里摸出最后一点压缩口粮,慢慢地、用力地咀嚼着,仿佛在吞咽这片土地施加给她的所有阻力。

她需要休息,需要恢复。然后,重新思考路径。

或许……并非所有隘口都被封印?或许峭崖部的领地有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薄弱处?或许,可以尝试与某个不那么敌对的石肤部族进行有限度的交流,获取情报?

无数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但首先,她需要找到一个绝对安全、能避开祖灵窥探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她的目光,投向了丘陵下方,一片被晨雾笼罩的、看起来相对茂密(以本地标准)的低矮针叶灌木林。那里地形复杂,或许能提供暂时的隐蔽。

拖着疲惫但依旧挺直的脊背,末澪缓缓站起身,朝着那片灌木林走去。

石肤诸部的旅程,远未结束。峭崖部的阻隔,只是这场漫长生存试炼中,又一个需要翻越的、无形的“山”。而山脉东西两侧的秘密,以及那句“不要靠近西部山脉”背后更深层的含义,也如同迷雾般,在她心中悄然埋下。

旅途,在绝境中寻找裂隙,继续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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