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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哪吒在后土祖巫亲自开辟的地脉灵眼中闭关,对外界之事一概不知。不周山地脉磅礴浩荡,源源不绝的戊土精气与造化生机涌入,配合他自身混沌珠转化、涅槃业火淬炼,体内伤势以惊人的速度好转。经脉中密密麻麻的裂痕逐渐弥合,甚至变得更加宽阔坚韧;受创的神魂在混沌珠滋养下稳固下来,隐隐有了一丝精进;干涸的法力重新充盈,在丹田中化为混沌氤氲之气,缓缓流转。更重要的是,经此一役,他强行催动混沌、业火、弑神三力合一,虽险些身死,却也让他对这“混元不灭劫”之力有了更深一层的感悟,对自身道路的理解,也愈发清晰。

然而,在不周山深处,并非所有人都对此等“异数”心怀善意。

祝融部落,祖巫殿后,一处炽热的火岩洞天之中。

赤红色的岩浆在深坑中翻滚,散发出灼人的热浪。洞天中央,一座由熔岩石髓雕琢而成的巨大座椅上,祝融祖巫端坐其上,他身形高大,肌肉虬结,赤发如火,周身火焰纹路隐隐流动,双目开阖间似有熔岩喷发。他气息狂暴、炽烈,仿佛随时能焚尽万物。

在他下首,站着大巫祝融炎,正是之前与哪吒、后羿等人有过一面之缘的祝融部落首领。他此刻面带一丝不豫,沉声禀报着不久前从后土部落传回的消息。

“祖巫,此事已查明。那唤作哪吒的小子,确非我巫族血脉。他乃天生地养,自混沌气中化形,不知根脚。后土祖巫将其收留,赐下修行地,前番更允其参与不周巡狩,甚至将《九转玄功》前四转图谱授予!如今,此子与夸父、后羿、九凤等人,深入血海,探查幽冥骨魔一事,据说也立下功劳,身受重伤,此刻正于后土祖巫地脉灵眼中养伤。祖巫甚至……甚至亲自为他疗伤,更传下‘厚土封天印’秘法!”

祝融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与不解:“祖巫,那小子何德何能,竟得如此厚待?他非我巫族,身怀诸多隐秘,所修功法、神通,皆与我巫族迥异。其最后斩杀幽冥骨魔那一击,威力惊天,蕴含的法则之力,绝非寻常。此等异数,留在部落,恐是祸非福!”

祝融祖巫沉默,指尖在熔岩石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洞天内温度似乎也随之上扬。良久,他缓缓开口,声如熔岩奔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后土行事,向来谨慎周全。她既如此看重此子,自有其道理。你与那小子有过节?”

祝融炎面色一僵,咬牙道:“谈不上过节。只是我族侄炽,在此子手中一招败北,颜面有损。但此非重点,重点是,此子来历不明,道法诡异,恐对我巫族不利!”

“不利?哼,他区区一人仙,纵有些机缘,能对我巫族如何?后土赐他功法,留他养伤,自有考量。或许,是欲借其力,对付某些我巫族不便直接出手之事。”祝融祖巫淡淡道,眼中火光跳跃,“至于其道法诡异……洪荒之大,奇人异士多矣。只要不为祸,不与我巫族为敌,何须在意?后土乃大地祖巫,最重根基与气运,她既选择庇佑此人,自有其因果在其中。你无需多言。”

“可是祖巫……”祝融炎不甘心,“那幽冥骨魔,乃是域外魔头爪牙,其背后牵扯甚大。此子能斩杀骨魔,其隐藏实力,绝非表面人仙那般简单!若他是……是魔道细作,或是其他势力安插进来的棋子,后果不堪设想!我巫族正值多事之秋,龙汉大劫方过,劫气未散,那域外魔道又蠢蠢欲动,不得不防啊!”

祝融祖巫闻言,沉默片刻,眼中火光闪烁不定。他并非鲁莽之人,祝融炎所言,不无道理。巫族不拜天道,不修元神,不惧争斗,但亦非毫无心机。一个来历不明、身怀重宝、实力远超境界的“异数”,突然出现在不周山,又与祖巫后土关系密切,甚至可能牵扯到域外魔道,这由不得他不心生警惕。

“你之意,是欲如何处置?”祝融祖巫看向祝融炎。

“至少,当查清其根底!盘问其来历!若其心怀叵测,当立即擒拿,搜魂炼魄,以绝后患!”祝融炎眼中闪过厉色,“若其真是清白,也该问明所修道法,交出所获机缘,由我巫族处置,或可为部落所用。岂可任其逍遥,坐享我族资源,还身怀如此大秘?若传扬出去,其他部落如何看待我后土部落?其他祖巫如何看待?”

祝融祖巫眉头微皱。祝融炎最后一句,确实戳中了他的心思。十二祖巫虽为一体,但各有其部落,各有其传承,并非铁板一块。后土擅自收留来历不明的外人,赐予重宝,传下秘法,难免会引起其他部落的非议。尤其是共工、强良、龠兹等几位性子急躁、排外的祖巫,若得知此事,恐生事端。

“此事,我会与其他祖巫商议。”祝融祖巫最终道,“在弄清此子根底之前,不得轻举妄动。后土那边,我自有计较。你且退下,约束好部落儿郎,不得再去寻衅滋事。炽那小子,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让他好生修炼便是。”

“是,祖巫。”祝融炎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逆,只得躬身退下。只是,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显然并未就此作罢。

共工部落,祖巫殿内,寒潮暗涌。

“砰!”

一只寒玉酒杯被狠狠摔碎在地,冰屑四溅,寒气弥漫。共工祖巫面色阴沉,周身水汽缭绕,带着一股沉凝、阴冷、仿佛能冻结万物的气息。他身材魁梧,肤色靛蓝,眼如深潭,此刻正冷冷盯着面前跪伏的大巫共工玄。

“你是说,后土那女人,不但收留了一个来路不明、非我巫族的外人,还赐予《九转玄功》图谱,甚至传了‘厚土封天印’?”共工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正是如此,祖巫。”共工玄头也不敢抬,低声道,“此子名为哪吒,自称混沌所生,修为古怪,战力惊人。前番我部与祝融部于后土部落前切磋,他曾与祝融部炽交手,一拳击败炽,其火焰神通,隐隐克制祝融部的离火。后土祖巫对其青眼有加,允其参与不周巡狩。此番血海探查,据说也是此子立下大功,斩杀幽冥骨魔,身受重伤,如今正于后土祖巫地脉灵眼中疗伤,得祖巫亲传秘法。此事,祝融炎大巫也已知晓,颇有微词。”

“哼!后土!她眼中可还有我共工?可还有其他祖巫?”共工怒哼一声,周身寒潮涌动,殿内温度骤降,地面上瞬间凝结出一层寒冰,“《九转玄功》乃我巫族不传之秘,乃父神盘古所遗炼体法门,乃我巫族立足洪荒之根本!岂可传给一个外人?!厚土封天印更是后土一脉镇压之法,岂可外泄?!她这是要做什么?培植亲信,扩张势力吗?还是说,她早已不将自己视为巫族祖巫,要与那些练气士、妖族、甚至魔道勾结不成?!”

“祖巫息怒!”共工玄连忙道,“后土祖巫或有苦衷,此子或许真有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一个来路不明的小辈,能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是巧言令色,迷惑了后土罢了!”共工打断他的话,眼中寒光闪烁,“我巫族以血脉为尊,以力为荣,何须仰仗外人?更何况,幽冥骨魔之事,牵扯域外魔道,非同小可。此子既能斩杀骨魔,其隐藏实力,绝不止表面人仙!若他是魔道奸细,潜伏进来,伺机而动,后果如何?后土糊涂!”

“那祖巫的意思是……”

“召集其他祖巫议事!”共工斩钉截铁道,“此事,必须有个说法!后土必须给出解释!那哪吒,也必须由我等共同审问,查明其来历、根底、所图!若其心怀不轨,当立即镇杀!若后土执意袒护,哼,休怪我共工翻脸无情!”

“是!”共工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若能借此机会打压后土部落,他共工部落地位将更加稳固。

不周山深处,盘古殿侧殿,十二祖巫议事之所。

此乃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无比的洞窟,穹顶高不见顶,洞壁之上,天然生成十二幅巨大的壁画,分别对应着十二祖巫所执掌的法则:金、木、水、火、土、风、雨、雷、电、时间、空间、天气。壁画栩栩如生,散发着古老、苍茫、浩瀚的气息,正是盘古大神开天辟地、身化万物时,残留的法则烙印。

此刻,洞窟之中,十一道身影或坐或立,气息或狂暴、或沉凝、或迅捷、或厚重,各不相同,但皆如渊如岳,威压浩瀚,正是除后土之外的其他十一位祖巫。

帝江(空间速度之祖巫),人面鸟身,背有四张肉翅,胸前、腹部、双腿六爪,善速度,四翅一扇二十八万里。此刻他悬于半空,闭目养神,气息缥缈不定。

句芒(木之祖巫),青若翠竹,鸟身人面,足乘两龙,周身生机盎然,却又带着木之肃杀。他立于一株古木虚影之下,面容平静。

蓐收(金之祖巫),人面虎身,身披金鳞,胛生双翼,左耳穿蛇,足乘两龙,浑身金气逼人,锋锐无匹。他怀抱一柄巨大的金色长戈,目光锐利。

共工(水之祖巫),蟒头人身,身披黑鳞,脚踏黑龙,手缠青蟒,周身水汽弥漫,波涛汹涌。他立于一片水泽虚影之中,面色阴沉。

祝融(火之祖巫),兽头人身,身披红鳞,耳穿火蛇,脚踏火龙,火焰环绕,热浪逼人。他盘坐于一团火焰之上,闭目不语,但周身火气蒸腾,显示其心绪不宁。

天吴(风之祖巫),八首人面,虎身十尾,呼风唤雨,掌控风之法则。他八颗头颅神色各异,或沉思,或愤怒,或漠然。

强良(雷之祖巫),嘴里衔蛇,手中握蛇,虎头人身,四蹄足,长手肘,雷之祖巫。他周身电蛇游走,噼啪作响,气息暴烈。

翕兹(电之祖巫),人面鸟身,耳挂青蛇,手拿红蛇,电之祖巫。她周身电光闪耀,速度极快,目光如电。

奢比尸(天气之祖巫),人面兽身,两耳挂蛇,掌管天气,变幻无常。他身形时隐时现,气息捉摸不定。

烛九阴(时间之祖巫),人面蛇身,全身赤红,掌管日月运转,时间之祖巫。他盘踞于虚空,双目一开一合,似有日月轮转,光阴流逝,气息最为深邃莫测。

玄冥(雨之祖巫),乃一狰狞巨兽,全身生有骨刺,掌控雨之法则。他静立不动,周身水汽凝结,化为蒙蒙细雨。

十一位祖巫齐聚,气氛凝重。共工、祝融、强良、翕兹、天吴等几位祖巫,面色不善,隐隐带着怒意。帝江、句芒、蓐收、奢比尸、玄冥则相对平静,但目光中也带着探究。烛九阴双目微闭,似在推算天机。

“诸位,今日召集大家,所为何事,想必都已清楚。”共工率先开口,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后土擅自收留外人,传授我巫族不传之秘,甚至将镇压秘法‘厚土封天印’也传了出去!此等行径,置我巫族传承于何地?置我等祖巫于何地?”

“不错!”祝融睁开眼,赤红眸子扫过众祖巫,“那哪吒来历不明,道法诡异,实力远超境界,能斩杀幽冥骨魔,其中必有蹊跷!后土对其百般袒护,甚至不惜损耗本源为其疗伤,这岂是正常?莫非她已被那小子蛊惑,或是另有图谋?”

“后土妹妹行事,向来稳重,她如此做,必有缘由。” 句芒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那哪吒既能斩杀幽冥骨魔,为我巫族立下功劳,便是对我族有功。至于传授功法秘术,或是看中其潜力,或是有其他考量。我等不妨等后土妹妹前来,问个清楚,再做定论。”

“问清楚?如何问清楚?” 强良脾气火爆,声如雷霆,“那小子现在在地脉灵眼中,受后土庇护,我等如何能问?若他真是奸细,此刻只怕早已从后土口中套取了我巫族诸多秘密!依我看,当立刻派人,将那小子擒来,搜魂炼魄,一切自然分明!”

“强良此言差矣。” 蓐收声音铿锵,如金铁交击,“后土乃我巫族祖巫,与我等血脉相连,同气连枝,岂会轻易被外人蛊惑?她既收留那哪吒,必有深意。我等贸然出手,只会伤了和气,让外人看笑话。况且,那哪吒能斩杀幽冥骨魔,实力不俗,若强行擒拿,恐生变故。不如等后土妹妹出关,再作商议。”

“等?等到何时?若那小子真是魔道奸细,趁机作乱,如何是好?” 翕兹周身电光闪烁,语气尖锐。

“魔道奸细?哼,我看未必。” 奢比尸身形隐现,声音飘忽,“血海之行,夸父、后羿、九凤、相柳皆在,他们亲眼所见,哪吒斩杀幽冥骨魔,身受重伤。若他是奸细,岂会如此拼命?相柳乃大巫,精明强干,若哪吒有异,岂能瞒过他?后土妹妹更是执掌大地,洞察人心,若其心怀不轨,岂能逃过她的感知?”

“人心叵测,后土妹妹虽强,也未必能看透一切。至于相柳……哼,他乃后土部落大巫,自然向着后土说话。” 天吴八首晃动,声音重叠,带着不信任。

“够了。” 一直沉默的帝江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洞窟内嘈杂的议论声顿时一静。他睁开眼,目光扫过众祖巫,最后落在共工与祝融身上,“后土之事,我已有所耳闻。那哪吒,我也曾以神念探查,其气息混杂,确非我巫族,但亦无魔道气息。相反,其根基之浑厚,道心之坚定,实属罕见。后土收留他,或是有其打算。至于《九转玄功》与‘厚土封天印’,虽是传承秘法,但后土身为土之祖巫,有处置之权。只要不将核心秘要、涉及血脉本源的部分外泄,传授些许皮毛,亦无不可。厚土封天印,更是后土一脉秘传,她愿传何人,亦是其自由。”

帝江的话,分量极重。他乃空间速度之祖巫,在十二祖巫中,威望最高,实力也最为深不可测。他开口,便是定下了基调。

“帝江大哥,话虽如此,但此子来历不明,终究是隐患。” 共工不甘道,“况且,幽冥骨魔背后,牵扯域外魔道,此子能将其斩杀,其中是否另有隐情?万一他是魔道故意抛出的诱饵,或是与魔道有染,我等岂非养虎为患?”

“共工所言,不无道理。” 祝融接口道,“即便他非魔道,一个外人,身怀如此多秘密,又得太上后土之助,未来成长起来,是友是敌,尚未可知。我巫族行事,当以血脉为重,岂可如此信任一个外人?”

帝江沉默片刻,看向一直闭目养神的烛九阴:“九阴,你执掌时间,可曾看到什么?”

烛九阴缓缓睁开双眼,其左眼如日,炽烈光明;右眼如月,清冷幽深。目光流转间,仿佛有光阴长河在其中奔腾。他看向虚空某处,又仿佛看向遥远的过去与未来,声音缥缈而沧桑:

“此子……命数模糊,不在天道之内,亦不在巫族血脉因果之中。他之过去,一片混沌,不可追溯。他之未来,迷雾重重,变数无穷。他身上,有大因果,大劫数,亦有大机缘。与后土,与我巫族,确有牵连。是福是祸,是友是敌,皆在一念之间。”

此言一出,众祖巫皆露出惊容。命数模糊,不在天道之内?不在巫族因果中?这简直闻所未闻!洪荒生灵,只要存在,便有因果,便有命数,岂有不在天道之内之理?除非……是真正的“异数”,是跳出棋盘之外的棋子!

“大因果,大劫数,大机缘……” 帝江咀嚼着烛九阴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看来,此子非同小可。难怪后土如此重视。”

“既如此,更当查明其根底!” 强良嚷道,“若为我友,自当善待;若为敌,当尽早铲除!”

“如何查?” 玄冥开口,声音沉闷如雷,“后土妹妹护着他,我们总不能强闯地脉灵眼,将她拿问吧?”

洞窟内再次沉默。后土乃十二祖巫之一,执掌大地,地位尊崇,实力深不可测。若贸然与其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这样,” 句芒提议道,“等后土妹妹出关,我等一起前去,当面问个清楚。那哪吒,也一并叫来,由我等共同审问。若他真是清白的,对我巫族无害,甚至有益,我等也不必为难。若他心怀叵测,或对我巫族有威胁,再作处置不迟。后土妹妹深明大义,想来不会反对。”

“此言在理。” 蓐收点头。

“可。” 奢比尸、玄冥也表示赞同。

共工、祝融、强良、翕兹、天吴对视一眼,虽心有不甘,但也知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强行冲突,对巫族不利。

“既如此,便等后土出关。” 帝江最终拍板,“在此期间,约束各部,不得去后土部落生事。一切,待后土妹妹出关,再做定夺。”

“是!” 众祖巫齐声应诺。

然而,共工、祝融等人眼中,仍有一丝不甘与疑虑。他们隐隐觉得,这个突然出现的“异数”哪吒,将会给巫族带来巨大的变数,甚至……可能是灾祸的源头。

风波暂时压下,但暗流,已然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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