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陶俑之心》中的人物设定很饱满,每一位人物都有自己出现的价值,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同时引出了荆云的故事,看点十足。《陶俑之心》这本连载历史古代小说已经写了113752字,喜欢看历史古代小说的书友可以试试。
陶俑之心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静园的喧嚣,在荆云倒下的那一刻,诡异地沉寂了片刻。
并非声音消失,而是那充斥天地的怪物嘶吼、建筑崩塌、人类惨嚎,仿佛都被一层无形的薄膜隔绝,变得遥远而模糊。露台上,只有那团明灭不定、交织着暗红与乳白光芒的“虎符平衡体”,在缓缓旋转,发出低沉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嗡鸣。
荆云躺在血泊中,左臂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掌心皮开肉绽,但奇异的是,那半块属于他的虎符和黑色扳指,依旧牢牢地“镶嵌”在完整的玄鸟虎符裂痕处,三者仿佛熔铸在了一起。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每一次明灭,都有一丝微弱的能量涟漪扩散开去。
下方,失去了统一指令、又被荆云最后冲击扰乱的傀灵怪物潮,陷入了更彻底的混乱。它们不再执着于冲击观星阁,而是凭借本能,开始互相吞噬、融合,或者漫无目的地破坏周围的一切。一些怪物甚至开始调转方向,朝着静园外围,朝着更广阔的帝都城区扩散开去。但观星阁小丘附近,却因为那“虎符平衡体”散发出的、混杂着令它们渴望又畏惧的气息,形成了一片暂时的“真空”地带。
古柏树下。
沈清背着昏迷的阿蛮,重重摔在松软的泥土和落叶堆里,虽然古柏枝桠缓冲了大部分下坠力道,但他肩头的伤口彻底崩裂,眼前阵阵发黑。他强忍着剧痛,咬牙撑起身体,检查阿蛮的情况。阿蛮呼吸微弱但尚存,失血过多加上药力摧残,命悬一线。
“军师!”石柱带着十几个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老兵从侧面灌木丛中冲了出来。他们刚才拼死断后,伤亡超过三分之二,才勉强摆脱了部分怪物的追击。“您没事吧?阿蛮将军他……云帅呢?!”
石柱看到只有沈清和阿蛮,心头猛地一沉。
沈清嘴唇颤抖,指向观星阁露台的方向,声音嘶哑:“云帅……为了让我们走……他……”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压抑的哽咽。
石柱和幸存的老兵们顺着方向望去,看到了露台上那团诡异的光芒,以及光芒旁倒在地上的模糊身影。所有人瞬间红了眼眶,一股悲愤绝望的情绪弥漫开来。
“我去救云帅!”石柱拎起卷刃的重斧就要往上冲。
“站住!”沈清厉声喝止,牵动伤口,疼得冷汗直流,“你看下面!”
石柱低头,只见小丘周围,虽然怪物暂时没有集中冲击,但那些游荡的、互相吞噬的可怕身影,数量丝毫未减,而且远处,更多的怪物正从帝都其他区域的地裂中涌出!静园已经彻底沦为怪物巢穴,观星阁更是核心中的核心,现在上去,别说救人,自己瞬间就会被撕碎!
“那……那难道就看着云帅……”一个老兵哽咽道。
沈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悲痛和混乱中挣脱出来。他是军师,是现在唯一还能思考的人。“云帅拼死为我们创造生机,不是让我们回去送死的!”他目光扫过众人,虽然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听着!云帅现在的情况……我们无能为力。但阿蛮将军还有救!赤焰军还在!帝都的百姓还在遭受灾难!我们不能在这里全军覆没!”
他看向石柱:“石柱,你带两个人,用最快的速度,想办法摸回营地!告诉留守的兄弟,静园已陷,怪物正在扩散,帝都大乱!让他们立刻放弃营地,向西南老鸦山方向转移,保存力量!同时,派出所有还能动的斥候,尽可能通知附近百姓逃难!”
“军师,那你呢?”石柱急问。
“我带剩下的人,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先救治阿蛮将军。然后……”沈清望向帝都内城方向,那里烽烟更浓,隐隐传来更密集的哭喊和爆炸声,“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幸存的力量,或者……找到遏制这场灾难的办法。”他想起了荆云可能从皇宫带出的信息,想起了那些玉简卷轴。
石柱知道这是最理智的安排,尽管心如刀绞,还是重重点头:“军师保重!我一定会把话带到!”他立刻点了两个伤势较轻、腿脚快的兄弟,三人借着废墟和混乱的掩护,朝着营地方向潜行而去。
沈清看着他们消失,又看了看昏迷的阿蛮和身边仅存的七八个伤痕累累的兄弟,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在了肩头。但他没有时间悲伤或恐惧。
“我们走,先离开这里,找个能藏身的地方。”
观星阁露台。
时间的概念在这里变得模糊。
荆云的意识漂浮在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之中。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在“流淌”。
他看到一片无边的、暗红色的“海洋”,海中沉浮着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那是历代被玄俑卫汲取精血、或被傀灵吞噬的亡魂怨念……“血引……代价……”
他看到一座巍峨却冰冷的宫殿,一个孤独的帝王背影,正在亲手将一枚虎符一分为二,眼中满是悔恨与决绝……“拆分……永绝……”
他看到地底深处,庞大如山脉的炎髓矿脉在缓缓搏动,其中孕育着懵懂而贪婪的原始意识……“生长……饥饿……”
他还看到,在暗红海洋的一角,有一点微弱的、却顽强不息的乳白色光晕,正紧紧贴附在一只光芒构成的玄鸟虚影上,如同藤蔓,试图中和其狂暴,那是扳指和自身半块虎符的力量……
无数信息、情绪、意念的碎片冲刷着他,几乎要将这缕残存的意识彻底同化、湮灭。
但每当意识即将涣散时,总有几个清晰的画面会浮现出来,像锚一样将他拉回:
沈清染血却坚毅的脸。
阿蛮奄奄一息却努力睁开的眼睛。
赤焰军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铁穹城下,那些年轻士兵充满信任的目光……
“不能……消失……”一个微弱的意念在混沌中挣扎,“还有人……在等……”
这个执念,如同风中残烛,却始终未曾熄灭。它引导着那点乳白色的光晕,在狂暴的暗红意志中,小心翼翼地寻找着缝隙,试图建立更稳定的联系,甚至……理解那冰冷意志背后的某些“规则”。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
荆云那缕微弱的意识,终于“触碰”到了虎符平衡体深处,某个极其隐晦的“节点”。那里,似乎记录着更古老的、关于“玄俑卫”创造之初的某些原始约束和平衡机制,这些机制在漫长的变异和血引滥用中已被掩盖,但并未完全消失。
与此同时,外界。
那团旋转的光芒平衡体,似乎因为内部这种缓慢的、由荆云残存意识引导的“探索”和“调和”,开始发生极其细微的变化。光芒的明灭节奏,不再完全混乱,而是带上了一丝微弱的、难以察觉的韵律感。
这种韵律感极其微弱,甚至无法直接影响下方狂暴的傀灵怪物。但是,它却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在另一个层面,引发了涟漪。
帝都,皇宫深处,某座守卫森严的秘殿。
殿内没有龙椅,只有一座巨大的、由青铜和某种黑色玉石构筑的复杂星象浑天仪在缓缓自行运转。仪轨之上,镶嵌着数百颗大小不一的明珠,代表星辰。此刻,其中几颗代表“地煞”、“灾异”方位的明珠,正散发着不祥的暗红光芒,并且光芒在剧烈闪烁、波动。
浑天仪旁,盘坐着一名身穿绣有日月星辰图案的深紫色法袍、面容枯槁的老者。他正是当朝国师,也是少数知晓部分前朝秘辛的人之一。他紧闭双目,双手虚按在浑天仪的两个关键节点上,额头冷汗涔涔,身体微微颤抖。
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骇然!
“地脉炎髓暴动……傀灵全面苏醒……这是大凶灭世之兆!不对……这波动……”他死死盯着浑天仪上那几颗剧烈闪烁的灾星,以及整个仪轨运转中出现的、一丝极其不协调的“迟滞”和“韵律”,“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在试图……调和?这怎么可能?!”
他掐指急算,脸色变幻不定。“静园方向……虎符气息……还有……禁宫旧物的灵光?是谁?!”
他霍然起身,对殿外厉声喝道:“来人!速请陛下!不……来不及了!备法坛!老朽要亲自施法,窥探静园天机!另外,传令钦天监所有值守修士,启动皇宫‘镇龙大阵’基础防护!快!”
帝都外城,靠近静园方向的街道。
这里已是一片人间地狱。从静园和附近地裂中涌出的怪物,冲破了最初的混乱,开始有组织(或许是本能驱使)地沿着街道扩散、猎食。百姓哭嚎奔逃,溃散的官兵零散抵抗,但如同螳臂当车。房屋被点燃,街道被鲜血染红。
一处相对完好的宅院地窖内,沈清等人暂时躲藏于此。一个略懂医术的老兵正在给阿蛮清洗伤口、敷上随身携带的金疮药。沈清自己肩头的刀伤也被简单包扎。
听着头顶隐约传来的惨叫和崩塌声,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沉重。
“军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一个老兵低声问,眼中充满了茫然。云帅生死未卜,大军溃散,怪物横行,前路似乎一片黑暗。
沈清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借着地窖缝隙透入的微光,再次展开那卷从荆云处得来的玉质卷轴。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条标注通往“皇宫正殿下炎枢外廊”的秘道图示上,以及旁边关于“炎髓池节点”、“引爆”的零星记载。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荆云用性命换来的信息和喘息之机,不能白白浪费。坐以待毙,只有死路一条。必须主动做点什么,哪怕希望渺茫。
“我们不去老鸦山。”沈清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决绝而理性的光芒,“我们去皇宫。”
“皇宫?!”众人大惊。
“对。”沈清指着卷轴,“云帅拼死带回的信息,关键可能就在皇宫地下。那里有古代遗留的防护节点,甚至可能接近这场灾难的源头。如果能找到办法,哪怕只是暂时遏制怪物扩散,或者……找到彻底解决灾难的线索,都值得一试。”
“可皇宫现在肯定乱成一团,而且守卫……”
“越乱,机会越大。”沈清打断道,“怪物不会区分皇宫内外,守军自身难保。我们有这卷轴指引,或许能趁乱潜入。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有意义的事了。”
他看着依旧昏迷的阿蛮,轻声道:“也是为了给云帅,给死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地窖内陷入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片刻后,石柱留下的一个老兵狠狠抹了把脸:“他娘的!横竖都是死,拼了!军师,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对!拼了!”
沈清看着这些伤痕累累却依旧愿意追随的兄弟,心中一热,重重点头。“好!等阿蛮将军情况稍微稳定,入夜之后,我们就行动!”
观星阁露台。
夕阳的余晖,终于艰难地穿透帝都上空浓厚的烟尘,吝啬地洒下一片昏黄的光,落在露台上。
那团“虎符平衡体”的光芒,似乎适应了这微弱的光线,旋转的速度放缓了许多。暗红色与乳白色的光芒不再激烈冲突,而是形成了一种更加稳定、却也更显诡异的交织状态,如同一枚奇异的、缓缓脉动的光卵。
荆云的身体依旧躺在旁边,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但脸色不再是死灰,反而泛起一丝极淡的、不正常的红润。他左手那恐怖的伤口,流血早已止住,甚至边缘处有极其细微的、肉芽蠕动的迹象。
而在他意识深处那混沌的探索中,那缕微弱的意念,终于“读懂”了那个古老节点中蕴藏的一小段信息——并非控制傀灵的方法,而是关于如何利用特定血脉和信物,在极端情况下,短暂地“欺骗”或“安抚”炎髓网络的基础意识,使其陷入更深沉的“惰性”或者将暴动能量导向特定无害方向(如地壳深处)的……禁忌法门片段。
代价是:施术者的血脉将永久与炎髓网络产生深层连接,承受其无时无刻的侵蚀,并可能成为傀灵优先攻击的目标。
就在这时,外界。
平衡体光卵的中心,那枚已经基本弥合、只是中间多了一道乳白色细线的玄鸟虎符,其上那双眼睛,忽然同时眨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冰冷、漠然、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困惑感的意念,如同水滴落入荆云沉寂的意识之海:
“血……引……守护……矛盾……有趣……”
这意念一闪而逝。
光卵的光芒,骤然内敛。
整个观星阁露台,连同下方小丘附近小片区域,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力场笼罩,所有声音进一步远离,连光线都微微扭曲。
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静谧,降临了。
在这静谧的中心,那枚光卵静静悬浮。
而在帝都各处,更多的地裂缝隙如同狰狞的伤口般绽开,更多的、形态更加恐怖的傀灵怪物,正挣扎着,要将这个古老的都城,拖入无底的深渊。
夜幕,即将笼罩这片失衡的大地。
第二卷《虎符双生》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