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打量着陈砚手中泛着金芒的古剑,又瞥了眼石棺上共鸣的残砚与玉牌,眼底骤然亮起狂喜的光:“我叫林晚晴,是青云宗弟子,奉命来黑风谷寻上古遗迹。你手中这柄,可是失传万年的叩尘剑?”
陈砚指尖摩挲着剑鞘上的符文,淡淡颔首——他刚觉醒传承,正需了解修仙界的脉络,青云宗或许是个稳妥的落脚处。
林晚晴按捺住激动,拢了拢被煞气吹乱的鬓发:“陈公子,谷内深处还有三阶妖兽盘踞,你刚唤醒传承,修为尚未稳固,不如随我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陈砚望了眼殿外翻涌的黑雾,点头应下。两人并肩踏出石殿,叩尘剑的寒光如盏明灯,将周遭煞气逼退三尺。林晚晴一边引着路,一边语速轻快地科普:“修仙境界分引气、筑基、金丹……引气期是入门,主要靠吸纳灵气淬炼肉身。”
陈砚听得分明,体内灵力在叩尘剑的牵引下缓缓流转,原本滞涩的吐纳法竟变得顺畅起来,丹田处的气海隐隐发胀——距离引气二层,只差临门一脚。
约莫一炷香后,谷口的天光刺破黑雾。不远处的落仙镇炊烟袅袅,叫卖声裹着烟火气飘来,驱散了黑风谷的阴冷。
“先在镇上休整一晚,明日再回宗门。”林晚晴揉了揉泛白的脸颊,显然是被煞气耗损了不少心神。
两人寻了家“醉仙楼”落脚,刚将行囊放好,楼下便传来一阵清越的琴音。那琴音如涧水穿石,裹着淡淡的愁绪,钻入耳中时,陈砚背上的叩尘剑突然轻颤起来,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这琴音里有灵气。”林晚晴挑了挑眉,“弹奏者至少是引气四层,还能将灵力融在音波里,是个妙人。”
好奇心驱使下,两人下楼涌入大堂。堂中宾客都望着中央舞台,台上的素衣女子正垂眸抚琴——乌发用木簪松松束着,眉眼清润如溪,唯独眼底凝着化不开的忧色。她怀中的琴是雷击桐木所制,琴身刻着“忘忧”二字,琴弦轻颤时,泛着玉石般的柔光。
“这是苏枕月,最近名声正盛的琴师。”邻桌的食客压低声音,“据说她的琴音能安魂定魄,不少宗门想邀她入山,都被拒了。”
陈砚望着女子落指的姿态,脑海中突然闪过破碎的画面:白衣琴仙立于云端,指尖拨弦时,音波震退成群邪魔——与眼前的苏枕月,竟有七分相似。叩尘剑的震颤愈发明显,连带着丹田的灵力都跟着激荡起来。
琴音忽转,从清润转为激昂,如裂石穿云,堂中修为低微的凡人顿时脸色煞白,连引气期的修士都按住了胸口。林晚晴脸色骤变:“不好!她的琴音被魔气侵了!”
话音未落,苏枕月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溅在素白的琴身上,如梅瓣坠雪。琴音戛然而止,她捂着胸口,指尖仍死死攥着琴身。
“苏枕月,敬酒不吃吃罚酒!”客栈外冲进来一群黑衣人,为首的中年男子目露狠戾,“交出忘忧琴,跟我们走,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苏枕月撑着琴站起身,眼底是淬了冰的坚定:“忘忧琴是苏家传承,你们休想得逞!”
“不识抬举!”男子挥手,黑衣人拔刀围了上去。苏枕月虽有引气四层的修为,却被魔气反噬伤了心脉,不过三招便被逼到台边,臂弯处添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顺着琴身滚落。
“住手。”
陈砚的声音不高,却裹着叩尘剑的寒气。他身形一晃,已挡在苏枕月身前,引气一层巅峰的气息骤然铺开,配合剑鞘上的符文,竟逼得冲在最前的两个黑衣人踉跄后退。
中年男子打量着他的修为,嗤笑出声:“哪里来的毛头小子,也敢管天魔宗的事?滚开!”
陈砚握住叩尘剑的剑柄,剑刃出鞘半寸,寒光掠起:“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你们的规矩,倒是霸道。”
“找死!”男子怒喝着拍出一道黑芒,魔气凝成的光柱直撞陈砚面门——他是引气三层的魔修,根本没将这“毛头小子”放在眼里。
林晚晴正要拔剑相助,却见陈砚手腕轻旋,叩尘剑的银芒如匹练斩出。只听“嗤”的一声,黑芒被剑气劈得粉碎,余势不减地擦过男子的臂膀,带起一串血珠。
男子惊得后退数步,捂着渗血的伤口:“你这剑……”
“一起上!”他嘶吼着挥手,黑衣人持刀涌来,刀光裹着魔气,将陈砚二人围在中央。
陈砚眼神一凛,旋身挥剑。银白剑气如圆环炸开,黑衣人惨叫着倒飞出去,落地时气息奄奄。不过瞬息,堂中已无站着的魔修。
男子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要破窗而逃。陈砚屈指一弹,一缕剑气擦过他的膝盖,男子惨叫着跪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
“滚。”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
男子连滚带爬地窜出客栈,连手下都顾不上管。堂中宾客噤若寒蝉,望着陈砚的眼神里,满是敬畏。
苏枕月扶着琴站起身,朝陈砚深深一礼,声音轻得像絮:“多谢公子出手,小女子苏枕月,感激不尽。”
陈砚收剑入鞘,瞥见她臂弯的伤口还在渗血,语气稍缓:“路见不平,本是分内事。”
苏枕月抬眸时,目光落在叩尘剑上,瞳孔微缩:“公子这柄剑,可是上古剑仙的叩尘?”
“姑娘认得?”
“家传古籍里有记载。”苏枕月指尖抚过忘忧琴的弦,“忘忧琴与叩尘剑本是道侣之器,都是上古守护人间的宝物。只是……”她顿了顿,眼底掠过黯然,“忘忧琴被魔气侵了数十年,我寻遍方法,都没法净化。”
陈砚想起怀中的残砚,将那半方石砚取了出来。残砚刚离怀,便溢出淡淡的金芒,忘忧琴的琴弦突然轻鸣起来,琴身上的黑气竟淡了几分。
苏枕月的眼睛骤然亮了:“这砚台……能净化魔气?”
“或许。”陈砚望着共鸣的剑、琴、砚,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他与这素衣琴师的相遇,从来不是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