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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太平山顶的别墅浸在靛蓝色的夜里,像艘抛锚的巨轮悬浮在星海之间。

赵聿盛站在落地窗前,指间的古巴雪茄燃成灰白的余烬,烟灰缸里堆满尸骸般的烟蒂,每截都刻着失控的刻度。

香港在他脚下铺展成流动的银河,维港游船拖着金线穿过钢铁森林,中环霓虹将云层染成暧昧的紫红。

这双曾用指骨叩响权力之门的手,此刻却因残留着山茶花的触感而微微震颤。今日西贡的夕照里,她弯腰拾贝壳时后颈露出的那截脊椎,像瓷器上纤弱的接缝。

白日里扶住她时,她腰肢细软的让他心惊,仿佛稍用力就会折断。那种易碎感让他想起母亲珍藏的明代瓷瓶,而他或许是最粗野的守护者。

“赵先生。”管家的声音切开寂静,”苏小姐的助理送来这个。”

紫檀木托盘里,保温杯贴着便签纸,清秀的笔迹晕开些许水渍:「杏仁茶,解酒安神。」

落款画了朵简笔山茶。他拧开杯盖,温热的蒸汽携着南杏的甘香涌出,瞬间模糊了镜面。

原来她连他昨夜独饮的事都知晓,这种被月光洞悉的错觉让他喉头发紧。

试问谁会不想拥有这样的皎洁?

保险柜旋钮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

绒布上躺着条洗得发硬的手帕,四年前的血渍褪成淡褐色的地图。

当指尖掠过屏幕上她微扬的裙角,锁骨处的旧伤突然灼痛,仿佛被记忆里的雨淋湿。

晨光漫过洗漱台时,他对着三面镜调整领带。

浅灰色西装是她随口称赞过的颜色,袖扣换成了她素描本上出现过的帆船造型。保镖们垂首立在玄关,听见老板罕见地哼着不成调的粤剧选段——是《帝女花》里「落花满天蔽月光」的腔调,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车驶向半岛酒店的路上,他反复查看手机。屏幕停留在与她的对话界面,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她发的:”明天见。”

三个字,他看了一整夜。

半岛酒店的轮廓出现在视野时,他突然敲响隔窗:”去花墟。”

清晨的花市刚苏醒,穿校服的少女正在给白色山茶喷水。

他精心挑选每支花苞,卖花阿婆用布满褶皱的手指点着花瓣:”要配情人草吗?山茶虽美,独插太寂寞。”

他怔忡片刻,竟真的添了束雾状的配草。

怀中的花束像捧着初雪,他连步伐都放得轻缓,仿佛走得急了会惊散朝露。

套房门打开的瞬间,晨光正好倾泻在苏星韫的睡裙上。

她望着突然出现的花束,棉纸窸窣声里听见自己的心跳。指尖相接时,他冰凉的黑龙纹戒指贴着她温热的皮肤,像雪山吻上春溪。

“好美的花。”她将脸埋进花束,呼吸间都是山茶清冽的甜香。

那一刻,赵聿盛觉得整个维港的晨曦都落进了她的笑涡里。

“昨天太紧张,忘了问。”

他声音里带着破晓的沙哑,”不知道苏星韫女士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要是不愿意呢?”她故意让花瓣擦过鼻尖,留下湿凉的触感。

“那我只好每天带着山茶花来敲门。”他俯身撑住门框,阴影将她完全笼罩,”直到半岛酒店的前台都认得我。”

晨风掀起窗帘,她看见他身后走廊的镜面上,无数个他们的倒影正在相望。

“阿盛,”她突然唤他私下允诺的昵称,”我们可以试试。”

这句话像钥匙旋开生锈的锁芯,他眼底翻涌的墨色突然沉淀成柔和的黎明。

雪松香气掠过耳际时,她发现他今天连衬衫纽扣都换成了珍珠母贝——正是她昨日画过的海浪纹样。

这样的一个阿盛,她怎么舍得不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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