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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墨宴看到了那张机票。
他眼中的暴怒几乎要将整个病房点燃。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从简泱手中狠狠夺过机票和那本假护照,当着她的面,撕得粉碎。
纸屑纷飞,如同简泱破碎的希望。
“还想跑?”他的声音冰冷刺骨,“简泱,看来是我对你太仁慈了。”
在争抢中,简泱的手背被锋利的纸张边缘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秦墨宴看到了,却视而不见。他心中只有计划被挑战、猎物要逃脱的怒火。
简泱看着他,彻底放弃了所有沟通的希望。
她做出了一个终极的切割。
当着秦墨宴和所有人的面,她从脖子上扯下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枚造型奇特的钥匙。
那是简家传给她的信物,是她唯一能动用的、代表她个人庞大海外秘密信托账户的钥匙。
在秦墨宴错愕的目光中,她毫不犹豫地,将那枚冰冷的金属钥匙,吞进了腹中。
胃里传来一阵异物感。
她对着秦墨宴,露出了一个惨烈而解脱的冷笑。
“你永远也别想得到它。”
“咳咳……”她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胃部开始传来痉挛的痛感。
就在这时,秦墨宴的手机响了。
是顾竹心的主治医生打来的。
“秦先生,不好了!林小姐因为刚才受了惊吓,心脏情况急剧恶化!现在急需进行一次实验性手术,必须立刻动用您为她准备的那笔备用金库!”
备用金库。
就是简泱那个信托账户里的资金。
这个电话,成了压垮秦墨宴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的愤怒和焦急,在这一刻,全部化为对简泱的滔天恨意。
他双目赤红,完全没有察觉到简泱吞下钥匙后,已经开始胃部绞痛,冷汗直流。
他只知道,这个女人,要毁掉他救心心的最后希望。
“把钥匙的备用获取方式说出来!”他掐住简泱的脖子,疯狂地嘶吼。
简泱只是冷笑着看着他,一个字都不肯说。
她的沉默,彻底激怒了秦墨宴。
他将简泱从病床上拖了下来,不顾祝野的阻拦和怒吼,强行将她塞进了车里。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一家他名下的私人心理治疗中心。
这里,有他为不听话的病人,准备的终极刑具。
他将简泱拖到一个房间,房间中央,是感觉剥夺水箱。
用于治疗极端心理疾病的设备,通过剥夺人的一切感官……视觉、听觉、触觉,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防线。
他知道她有幽闭恐惧症。
他就是要用她最恐惧的方式,逼她开口。
“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敲敲箱壁。”秦墨宴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如同地狱的判词。
他亲手将简泱锁进了那个完全隔音、伸手不见五指的水箱里。
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她。
黑暗,死寂,失重。
胃部的绞痛,幽闭恐惧症带来的窒息感,感官被彻底剥夺的疯狂,同时向她袭来。
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但她不能。
她要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她开始在黑暗冰冷的水中,一遍遍地回忆母亲很久以前哼唱过的童谣。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两天。
水箱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刺眼的光线让她几乎失明。
她像一具破败的玩偶,被两个护士从水箱里拖了出来。
她听到了她们的议论。
“真可怜,秦总怎么把人关在这里就忘了?”
“谁说不是呢,他昨天就陪林小姐飞去瑞士做手术了,临走前根本没提过这里还有个人。”
“要不是系统自动判定疗程结束,她得被关到死吧?”
他忘了。
原来,她所承受的地狱般的折磨,在他那里,只是一件可以被轻易遗忘的小事。
这种轻飘飘的漠视,比任何刻意的折磨,都更伤人。
简泱内心的最后一丝火苗,彻底熄灭了。
她崩溃了。
但她没有晕倒,也没有尖叫。
在那一瞬间,一股惊人的力量从她死寂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她猛地推开护士,转身抄起旁边治疗仪的金属支架,狠狠砸向控制室的玻璃!
玻璃应声而碎!
她抓起一截带电的线头,在护士惊恐的尖叫声中,电晕了她们。
她抢走门禁卡,穿着那身湿透的病号服,沿着消防通道,疯狂地向外跑。
雨又下了起来。
她冲进雨幕,像一头终于挣脱了所有枷锁的困兽,最终消失在城市的茫茫雨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