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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可是,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苏软软心里清楚,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要找。

而且,她也害怕。那两个坏人被爷爷打跑了,万一他们找更多的人来报复怎么办?她不想因为自己,给这么好的爷爷和婆婆带来麻烦。

这天晚上,吃过饭,苏软软主动走到了猎户爷爷的面前。

“爷爷,”她仰着小脸,认真地说,“软软要走了。”

猎户爷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走?去哪儿啊?你一个丁点大的娃娃,能去哪儿?”

“软软要去找爸爸妈妈,”她指了指北方,“往北走,就能找到他们了。”

“胡闹!”猎户爷爷第一次对她板起了脸,“外面多危险你不知道吗?要是再碰到坏人怎么办?就待在爷爷这里,爷爷养你!”

苏软软摇了摇头,眼睛里蓄起了泪水,但她没有哭。

“爷爷,软软不能连累你。坏人会来找你的。而且……软软想爸爸妈妈了。”

看着她那双固执又带着期盼的眼睛,猎户爷爷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是啊,孩子哪有不想爹娘的。自己能护她一时,护不了一世。他自己家里,还有一个常年吃药、离不开人照顾的老伴,他又能为这个孩子做多少呢?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妥协了。

第二天一大早,猎户爷爷就起了床。他把家里剩下的半袋子玉米面,烙成了十几个厚实的饼子,又煮了一大块狼肉,用油纸包好。婆婆则把那件小花布袄子又缝补了一下,还找出来一双小小的、暖和的棉鞋。

猎户爷爷背着自己的猎枪,把准备好的食物和衣服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袱,让软软背在身上。

“走吧,爷爷送你一程。”

他带着软软,走了很远的山路,来到山外的一个小火车站。这个年代的火车站很简陋,站台上挤满了南来北往的人。

猎户爷爷用自己卖狼皮换来的钱,给软软买了一张去北方的、最慢的绿皮火车的票。

“娃娃,爷爷只能送你到这了,”他把软软抱上拥挤的火车,找了个靠窗的角落让她坐下,“这个车是往北开的,你自己机灵点,别跟陌生人说话,吃的省着点吃。”

他的眼睛里,全是放心不下的担忧。

苏软软知道,爷爷要走了。她伸出小胳膊,紧紧地抱住猎户爷爷粗壮的手臂。

她踮起脚尖,在他那布满老茧、像老树皮一样的手背上,轻轻地、软软地亲了一下。

“谢谢爷爷。”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爷爷是好人,软软会记住你的。”

猎户爷爷再也忍不住了,他转过头,用袖子飞快地抹了一下眼睛。

“呜——”

火车的汽笛长鸣一声,车身开始缓缓晃动。

“照顾好自己啊!”猎户爷爷跳下火车,跟着车跑了几步,大声地喊着。

苏软软趴在车窗上,看着那个黑黝黝的汉子在站台上越变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把脸埋在自己的小包袱上,眼泪终于无声地流了下来。

火车“况且况且”地向前行驶着,载着这个小小的、孤独的身体,驶向了未知的、遥远的北方。

…..

刀疤脸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带着腿上中枪的同伙逃回了镇上。

“妈的!妈的!”他一脚踹翻了路边一个破木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人没抓到,自己的兄弟还挨了一枪。那一枪打在腿上,血流了半路,现在人已经疼得昏死过去了。这要是落下个残疾,以后还怎么跟着他混?

最让他窝火的是,自己竟然被一个山里的野路子猎户给吓破了胆!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道上立足?

越想越气,刀疤脸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知道,单凭他们俩,是绝对不敢再去找那个不要命的猎户的。那家伙手里的土枪可不是烧火棍!

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塞给了旁边一个机灵的小混混。

“去,到邮局,给我大哥挂个电话!”他压低了声音,眼神阴狠,“就说货跑了,还被人给打了,让他多带几个人过来!快去!”

他口中的“大哥”,正是这次买卖的上线,一个心狠手辣的主。他知道,只要大哥来了,别说一个山里猎户,就是把那座山翻过来,也得把那个小崽子给揪出来!

……

猎户爷爷送走了软软,心里空落落的。

他站在冷清的站台上,直到那列绿皮火车彻底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一路上,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踏实。那么小的一个娃娃,一个人坐火车去那么远的地方,能行吗?会不会遇上坏人?会不会饿着冻着?

可他也没办法。他家里还有一个常年汤药不离口的婆娘要照顾,他走不开。他能做的,就是把身上卖狼皮换来的大部分钱都塞进了软软的包袱里,希望这些钱能让孩子在路上少受点罪。

他只盼着,这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能平平安安地找到她的爸爸妈妈。

怀着沉重的心情,他回到了山脚下。可还没等他走上那条回家的山路,眼皮就猛地跳了一下。

他看到,通往他家的小路上,多了好几道陌生的车辙印。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心头。

他立刻加快了脚步,几乎是跑着回了家。当他冲进自家院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院子里,站着七八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为首的,正是前两天被他打跑的那个刀疤脸。

而在他们中间,他那病弱的老伴,正被人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抵着脖子。婆婆的脸上满是惊恐,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老婆子!”猎户伯ter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血气直冲头顶。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摸背后的猎枪。

“别动!”刀疤脸旁边一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阴冷地开口了,“你敢动一下,你这老婆子今天就得见阎王!”

猎户爷爷的动作僵住了。他可以跟任何人拼命,但他不能拿自己老伴的命去赌。

他的手,无力地从猎枪上滑了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干什么?”黑夹克男人冷笑一声,踱步上前,“我的人,你也敢动?胆子不小啊。”

他走到猎户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轻蔑:“我也不跟你废话。那个小丫头呢?”

猎户爷爷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果然是为了软软来的。

他紧紧地抿着嘴,一个字也不说。

“不说?”黑夹克男人的耐心似乎很有限,他对着挟持婆婆的那个手下使了个眼色。

那人手里的匕首立刻往前送了送,锋利的刀刃在婆婆干瘪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啊!”婆婆吓得惊呼一声。

“老婆子!”猎户爷爷目眦欲裂,他朝着黑夹克男人嘶吼道:“冲我来!别动她!”

“敬酒不吃吃罚酒!”黑夹克男人脸色一沉,对着旁边的几个手下挥了挥手,“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几个男人一拥而上,对着猎户爷爷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猎户爷爷是个好猎手,力气也大,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不敢反抗,生怕激怒了这些人,伤到自己的老伴。

他只能咬着牙,蜷缩在地上,默默承受着雨点般的拳脚。

“说不说!”

“砰!”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说不说!”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被打得口鼻窜血,意识都开始模糊,可他依然死死地咬着牙关。

他不能说。

他答应了那个孩子,要保护她。那个孩子已经够可怜了,他不能再把她推入火坑。

“大哥,这家伙嘴硬得很啊!”刀疤脸喘着粗气,停下了手。

黑夹克男人也皱起了眉头。他走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猎户身边,蹲下身,眼神阴鸷:“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那小丫头,到底去哪了?”

猎户爷爷啐出一口血沫,虚弱地抬起头,用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瞪着他,就是不开口。

“妈的,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个手下骂骂咧咧地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他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屋子里很简陋,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人翻箱倒柜,把本就破旧的家弄得一片狼藉。

突然,他在床头的枕头底下,摸到了一张小小的、硬硬的纸片。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他把纸片递给了黑夹克男人。

黑夹克男人接过来一看,那是一张火车票的票根。虽然只是留底的一半,但上面的信息却很清晰——发车时间是今天早上,终点站是一个叫“石门市”的北方城市。

他看了一眼票根,又看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猎户,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好啊,你个老东西,把人送走了是吧?”他一脚踩在猎户的手上,用力地碾了碾。

猎户疼得闷哼一声,昏死了过去。

“大哥,现在怎么办?”刀疤脸凑过来问。

“怎么办?”黑夹克男人把票根揣进兜里,冷哼一声,“还能怎么办?追!”

他看了一眼时间,估算了一下那趟慢车的速度。

“老三老四,你们开车去下一个大站堵着!剩下的人,跟我去火车站!我就不信了,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还能从我手心里飞了!”

一声令下,一群人呼啦啦地离开了这个破败的小院。

只留下被打得不省人事的猎户爷爷,和瘫坐在地上、吓得失了魂的婆婆,还有一地的狼藉。

危险,正像一张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朝着那列“况且况且”北上的绿皮火车,迅速收拢而去。

而此刻的苏软软,正趴在颠簸的火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树木,小小的脸上,还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憧憬。

她一点都不知道,一场致命的追捕,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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