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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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似星辰,老婆说她手下实习生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赵泽远离开后,病房里重新被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填满。保温桶里剩余的鸡肉粥渐渐失去了温度,如同陈星辞此刻的心境。他闭上眼,试图驱散脑海中那些令人不快的画面——被倒掉的姜茶、挂在温景然脖子上的相机、视频里那一厘米的伤口和苏语茉匆忙的神情。然而,这些记忆碎片如同跗骨之蛆,越是抗拒,越是清晰。
腹部的伤口持续散发着沉钝的痛感,提醒着他身体的脆弱。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随后,负责他这床的护士端着换药盘走了进来。
“陈先生,该换药了。”护士的声音温和而专业。
陈星辞配合地微微侧身,方便护士操作。消毒药水冰凉的触感接触到皮肤,带来一阵轻微的刺激。护士动作熟练地揭开旧的敷料,检查着缝合伤口的情况。
“恢复得还不错,没有红肿发炎的迹象。”护士一边利落地进行着清洁和重新包扎,一边似乎为了缓解换药时的紧张气氛,随意地闲聊起来,“说起来,昨天凌晨送你过来的那位路人,后来还特意到护士站问过你的情况呢。”
陈星辞微微一怔,目光落在护士忙碌的手上。
护士没有察觉他的异样,继续用带着些许感慨的语气说道:“那位先生说,你被从车里救出来的时候,意识都已经不太清楚了,满身是血,看着特别吓人。但你就那么一直断断续续地、反反复复地念着一个名字……‘语茉’、‘语茉’……哎,听得他心里怪不好受的,说看得出来,你肯定特别在乎你爱人。”
护士的话语很轻,落在陈星辞耳中却如同惊雷。
“……我一直喊着她的名字?”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干涩沙哑。
“是啊,”护士包扎好伤口,替他拉好病号服,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一丝纯粹的同情和惋惜,“喊了好多声,声音很轻,但我们都听见了。当时还以为你爱人很快就能赶到呢……”
后面护士还说了些什么,陈星辞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语茉”……
这两个字,在他生死一线、意识模糊之际,竟然是他本能般唯一的执念。那是深植于骨髓的习惯,是毫无保留的依赖,是他在面对巨大恐惧和痛苦时,下意识寻求的最后慰藉。
可现实呢?
他在这里,靠着念着她的名字从鬼门关挣扎回来,忍受着术后的疼痛和虚弱。而她,却在另一个男人的出租屋里,为了一道微不足道的划痕,体贴入微,将他这个丈夫的生死安危抛之脑后。
巨大的讽刺和难以言喻的悲伤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瞬间冲垮了他努力维持的平静。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阵剧烈的酸胀灼热,他猛地闭上眼,试图将那不争气的湿意逼退。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死死攥住了身下洁白的床单,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手背上刚刚输完液留下的针眼周围,泛着一小片淤青。
他像个傻子一样。在那样的时候,心里念着的,眼里盼着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将他轻易舍弃的女人。
护士似乎察觉到他情绪的剧烈波动,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收拾好东西便安静地离开了病房。
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陈星辞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钝痛。被攥紧的床单在掌心皱成一团,如同他此刻千疮百孔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震动声打破了病房里死寂的沉默。
他缓缓松开攥紧床单的手,指尖带着轻微的颤抖,拿起了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收到一条微信语音消息。
发送者——苏语茉。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是她在那个“小景然”稳定之后,终于想起他了?还是……看到了他之前发出的、石沉大海般的求助信息,良心发现了?
带着一丝连自己都鄙夷的、卑微的期待,他点开了那条语音。
然而,传入耳中的,依旧是那个他此刻最厌恶、最不想听到的,属于温景然的、带着明显委屈和茶香四溢的腔调:
“陈哥……对不起啊……”
开口就是道歉,但那语气里听不出半分真诚的歉意,反而像是在撒娇,在博取同情。
“都怪我……都怪我不小心把手弄伤了,流了那么多血,把语茉姐吓坏了,她才不得不留下来照顾我……都怪我耽误了语茉姐,让她没能及时去医院看你……”
语音里,温景然的声音刻意放软,带着一种黏腻的虚弱感,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精心计算过的表演。
“陈哥,你千万别生语茉姐的气,要怪就怪我好了……等我这边手好一点,不那么疼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一定、一定马上就让语茉姐过去照顾你!我跟你保证!”
语音到这里结束了。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
陈星辞拿着手机,保持着聆听的姿势,一动不动。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甚至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悲伤。
只有一种无比强烈的、令人作呕的堵塞感,死死地梗在他的喉咙口,闷在他的心窝里,上不来,也下不去。
这算什么?
示威?炫耀?还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温景然用着苏语茉的手机,用着这种看似懂事、实则处处彰显着苏语茉对他特殊关怀的语气,来告诉他——你的妻子,现在属于我。她是因为我才不能去陪你。而她什么时候能去陪你,取决于我什么时候“好一点”,“不那么疼了”。
这精心编织的、充满了绿茶气息的语音,像是一团湿透的棉花,牢牢塞住了陈星辞的胸腔。他感觉呼吸变得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沉重的阻力。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温景然依偎在苏语茉身边,用受伤的手(如果那真的算伤的话)拿着她的手机,用那种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她,然后“懂事”地发出这条语音。而苏语茉,大概率就在旁边,或许还会觉得温景然“真善良”、“真体贴”,“都这样了还想着替你解释”。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笑,终于从陈星辞的喉咙里逸了出来。充满了自嘲,和一种彻底心死后的冰凉。
他缓缓放下手机,屏幕朝下,盖住了那张属于苏语茉的头像。
原来,在别人精心设计的剧本里,他不仅是个被抛弃的配角,甚至成了一个需要被施舍、被安抚的对象。
心口的堵塞感越来越重,沉重到他连再多想一分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重新躺平,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这样,就能将外界所有令人作呕的声音和画面,都隔绝在外。
只是,那份冰冷的、坚硬的、如同巨石般压在胸口的堵闷感,却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