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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11章

敲门声再度响起,张麻子在外唤了声“陈巡长”,陈继昀应声让他进来。

这是个五十多岁,身形佝偻、脸上布满油光的厨子。

他穿着一身沾满了油污的粗布短褂,一进门,一股浓重的厨房油烟味就扑面而来,甚至压过了房间里原有的霉味。

“陈巡长,我……我冤枉啊!我只是个做饭的,杀人放火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张麻子一见到陈继昀,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磕头如捣蒜。

林紫的头都跟着痛了。

陈继昀抬手,沉声说道:“没人说你是凶手,起来说话。但你需如实回答问题,你若是说谎,那可就……说不准了。”

张麻子这才战战兢兢地爬起来,紧张地搓着那双布满老茧和油腻的手。

林紫拿起钢笔,准备记录。

“昨晚你为白小姐和月奴准备的晚饭,是否一模一样?”

“是,是一模一样。”张麻子赶紧点头,“白小姐点的是辣子煨鱼,月小姐说和她一样就行,这老规矩了,我们掌柜的和班主也知道。”

“晚饭做好后,是封了食盒让人送过去的吗?”陈继昀接着问。

“是,陈巡长。”张麻子指了指门外,“我负责做菜,来福负责端送。往常饭菜做好,都是来福那小子负责装盒,再给送过去的。”

“从你将食盒放在后厨,到它被来福取走,这个过程中,有没有其他人接触过饭菜?”

张麻子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还有……”

随即他摇了摇头:“后厨老李近几日休假,除了我,就只有小顺子了。不过小顺子不负责菜,他只负责帮厨,打打下手。”

小顺子?

这是个新名字,林紫立刻提笔记下。

陈继昀皱眉,“他叫什么名字?是客栈的人?”

“他叫孙立顺,大家都叫他小顺子。”张麻子说,“不是客栈里长期的伙计,是临时请来的帮厨,帮我烧火切菜,干些杂活儿。”

“他当晚在后厨待了多久?”

林紫的手悬在纸上,等着答案。

张麻子想了想:“那小子手脚倒是利索,但就是毛躁!当晚菜刚做好,他就说肚子不舒服,出去了一小会儿,说要去茅房,我这都炒两个菜了他才回来了!”

“他离开的时候,食盒可已经装好了?”陈继昀的语气变得凝重。

“都装好了,就放在灶台边上,等着来福来拿呢。”张麻子犹犹豫豫,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林紫和陈继昀对视一眼,小顺子——一个有接近饭菜机会、并有不在场证明的临时帮厨。

而且为什么偏巧不巧,他刚好在锦绣班入住的几日来帮厨?

陈继昀换了个姿势,沉吟片刻,忽然又提了个新问题:

“白小姐生前,你和她可曾有过争执?”

张麻子猛地摇头,急得快要跳起来:“没有没有!我就是个做饭的,跟她能有什么争执!我连她人都不常见,就知道她爱吃辣子煨鱼!”

“那你身边的人呢?”陈继昀紧接着问,“比如……来福,或者你说的那个小顺子,二人可曾和白小姐有过不愉快?”

“这个……我倒是听说……”张麻子忽而变得吞吞吐吐,“来福我不知,但小顺子,好像刚来第二天就和白小姐发生过口角呢。”

陈继昀一手叩击桌面:“不是个帮厨么,口角所为何事?”

“好像是白小姐说……小顺子身上……有股子……有股子臭味儿。”

大概是觉得背后嚼人舌根不太好,尤其是在警士面前,张麻子又忙讪笑解释:“男人家家的,这不也正常,可能白小姐闻惯了胭脂水粉味儿,受不了咱身上这汗臭吧。”

林紫提笔在纸上一连串的记录:

孙立顺(小顺子),帮厨,曾与白玉兰争执,案发当晚曾离开后厨,有接近食盒的机会。

张麻子越想越不对,他平日里最怕给人惹麻烦,一看陈巡长身旁那姑娘笔走龙蛇,忽而慌道:“陈巡长,这些都是小事儿,不能影响您断案吧?您就当是家长里短!”

许是太紧张,说话间他甚至摆了两下手,林紫抬眼,刚好看到些异样——

他灰色的粗布短褂袖口上,有一块颜色较新的破损,而破损露出的皮肤上,有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细长的抓痕。

那抓痕很像是被指甲刮伤留下的,边缘带着淡淡的血痂,在油腻的皮肤上显得有些扎眼。

林紫呼吸一滞,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陈继昀。

陈继昀也同时看到了那伤疤,他眯起眼睛,沉声说道:“你好像没说实话。”

“陈巡长,什……什么意思?”

“右手上的伤,哪来的?”

张麻子顿时一激灵,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前两天切菜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划到的!”

“切菜?”陈继昀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切菜的刀伤,可不会是这样的。不说实话——你知道警察局里的规矩。”

***

客栈外,秦薇、苏棠和沈梨像三个街溜子,边逛,边打听着街坊里的八卦。

走访也是断案中很重要的一环,有苏棠保护,秦薇和沈梨倒也沉醉其中,着实客串了一把办案警士。

“咱们得问问,案发当晚,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声音。”苏棠斗志昂扬,手里还拿着一根从客栈门口捡来的木棍充当防身武器。

“重点要问时间点。”秦薇扶了扶她并不存在的眼镜,“特别是晚饭后的酉时到戌时之间,那是白玉兰中毒和遇害的窗口期。”

沈梨紧紧挽着苏棠的手臂,亦步亦趋:“我……我负责听着,你们问,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们,我就……大喊!”

“出息!”苏棠弹了她一个脑瓜崩,“你啊,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首先是客栈伙计房,这里挤着几个和张麻子一样穿着粗布短褂的男人,大多是些跑堂和清洁的杂工。

他们交头接耳,显然对命案心有余悸,又对几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姑娘感到好奇。

“大哥,昨晚您睡得踏实吗?”苏棠直接拦住一个正要去后院的伙计,开门见山地问道。

那伙计还没苏棠个子高,大约是被她气场震慑住了,老实巴交地回答:“踏实……就是睡到半夜,被外面一声巨响给吵醒了。”

“巨响?什么时候?”秦薇立刻来了精神。

“大约……过了戌时吧。”伙计挠了挠头,“听着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不过我胆小,没敢去看。”

“后院?砸在地上?”秦薇和苏棠对视一眼,昨晚她们在客栈二楼时,可没听到什么巨响。

苏棠朝秦薇使了个眼色:“走,去后院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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