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的轿撵来到相府停下,那大门早早的就为她打开了。
裴相一家在门口跪着,礼官一声高呼:“裴青越接驾,迎侧王夫入宫!”
“裴青越,谢主隆恩!”
他目光看到轿撵上的顾冥烟,今日的她格外不同,比平时更多一丝女儿家的娇媚,又不失女帝的威仪。
让他一眼就沦陷了。
……….
与此同时,苏扬已经离开了,这消息传的倒是挺快,他已经出京城了,却在城外并未走远。
就听到百姓中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摄政王逃婚了!”
“什么?摄政王逃婚?怎么可能,他做了那么多,征战多年,不就是为了迎娶女帝陛下吗?他怎么可能逃婚?”
一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说道:“我知道,我今日可是凑得近,亲眼所见,摄政王真的逃婚了,陛下震怒,要杀那王府管家呢!还下了通缉令要将摄政王抓回去………”
紧接着旁边的人也搭话,“是啊,我也听说了,不过陛下转脚就去了相府,将那裴相公子接回宫了,现在啊说不定都在洞府了!”
“哪有那么快,这次大婚,还有不少其他国家的使臣来大周呢,现在肯定在设宴,你当是村头成亲啊,那么快。”
苏扬将那句话听在耳中,顾冥烟居然要杀福伯,他不是让福伯尽早离开吗?
怎么会?那些物品他是让福伯处理了,没想到他用这种方式,是想提醒顾冥烟吗?
他必须得回去一趟,福伯决不能出事。
他起身上马,飞奔回京城。
突然,风中传来异响,他虽右手废了,身上的武力也十不足一,但是那耳力,还有对危险的感知却依旧灵敏。
苏扬猛地勒住缰绳,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他警惕地望向四周,手不自觉的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然而来不及了。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林间、从石后悄无声息地滑出,动作迅捷如电,配合默契无间,他甚至没能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腕骨一阵剧痛,佩剑落地,紧接着颈后一麻,天旋地转间,已被人从马背上狠狠掼下。
尘土忽的呛入口鼻,他挣扎欲起,冰冷的金属蛇一般缠上他的手脚,是精铁所铸的锁链,沉重得超乎想象,瞬间将他牢牢缚住。
“你们……”他抬头,对上那些毫无表情的脸孔,心中蓦然一沉,这并不是普通的宫中侍卫。
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各个都以青色面具掩面。
他重重摇晃手中镣铐,手上都刮出血痕。
然而他还没有等来回答,就被冷声警告:“想不到大周战神,竟然成了废人,我劝你最好不要挣扎。”
现在这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竟然真的派人来抓他,用这种对待重犯的方式。
一路无话,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单调声响,当马车终于停下,他被拖出车厢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他熟悉的寝宫——承乾殿。
他被推搡着进去,脚步一个踉跄,重重的跪在地上,一股剧痛传来。
他眉头微皱,这点疼痛也算不得什么,此刻原本就死寂的心,依旧彻骨的痛,他抬头看去,宫内灯火通明,照得纤尘毕现。
首先映入苏扬眼帘的,不是高踞座上的顾冥烟,而是裴青越。
他穿着一身婚服,正宫大红,面容依旧是清俊温润,一副看不屑的模样看向他。
这还是顾冥烟为他选的婚服,衣服上的繁复细节已经远超过他的婚服,此刻裴青越正站在顾冥烟身侧,微微弯腰,耳语着,样子亲密极了。
苏扬的瞳孔骤然收缩。
顾冥烟身上仍穿着白日大婚时那身繁复华丽的礼服,宽大的袖摆和曳地的裙裾上,金线绣出的龙凤呈祥图案,在烛火下刺得他眼睛生疼。
她似乎才注意到被铁链锁住、狼狈跪在殿中的苏扬,缓缓抬起眼。
苏扬喉头滚动,想说什么,尊严却堵住了所有声音。
她嗤笑一声,伸出两根手指,挑起裴青越的下巴,眼神却落在苏扬脸上,然后用极其冷淡的声音,“既然摄政王,当众悔婚,……不愿侍寝。”
她继续轻声说道:“既如此,你便跪着看吧。”
”今夜朕大婚,你便跪在此为朕彻夜掌灯!”
铁链冰冷刺骨,紧锁着他的四肢,也寸寸绞碎了他在她心中的最后一丝情谊。
殿内烛火跳跃,将他僵跪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扭曲地投映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
他不动,不言,只是死死地盯着御座之上。
手指在无人得见的阴影里,死死抠住了身下冰冷的地砖,指甲崩裂,渗出鲜红的血珠,混入砖缝细微的尘埃里。
殿内暖香依旧,却让他感到一种置身冰窖的酷寒。
顾冥烟亦不再看他,仿佛他不存在一般,她手指挽上裴青越的墨发,眼神温柔,“阿越,你说这猛兽应该圈养起来,还是应该拔掉爪牙,他才会听话?”
裴青越声音清润,小心翼翼地回答:“陛下……摄政王终究是国之栋梁,想必……只是一时糊涂。”眼底却是讥笑。
他暗地里使了那么多手段,都没有让苏扬收到实质性的伤害,没想到他苏扬咎由自取,惹怒顾冥烟,现在如此,还真是让他感到畅快啊!
苏扬挣扎着想站起,沉重的铁链哗啦作响,却只让他更显狼狈,“顾冥烟,你当真要如此折辱于我?”
“你之前对我的折辱还不够吗?”
顾冥烟闻言,缓缓走下来,抬起苏扬下巴,让其与之对视,冷冷说道:“朕对你折辱?不是你针对阿越?不是你擅作主张,目中无人,居功自傲!百姓都说是朕欠你的,那这龙椅是不是要让给你坐?这天下究竟是跟着你姓苏,还是姓顾?!”
“你说过会护着我一辈子,就在大婚之日逃走,让朕成为天下的笑柄!”
“朕只是收回原本就是朕的兵符,还想着这大婚之日便弥补你,你就是这么对朕的!”
他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分明有上奏折,她没看………
顾冥烟重重的甩开他的脸,随即温柔的走到裴青越身边。
“既然摄政王不愿与朕行夫妻之礼,觉得委屈,”她的声音慢条斯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扎进苏扬的心脏,“那就在这儿好好学学,看看别人是怎么……伺候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