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办公区的光线很亮，打在每个人的脸上。
以至于每个人脸上的惊讶，以及薛雨萱脸上的呆愣，都格外清晰。
出来时，薛雨萱清楚听到了孟云霆那句，“就你吧，薛雨萱？”
而后所有视线，就像聚光灯一样，投射到她身上。
薛雨萱手几乎和门把粘连在一起，一动不动。
虽然薛雨萱当作无事，且一脸疑惑地看向刘副总。
但仍然能感觉到，一道冷冽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她对那目光太熟悉了。
当他不表露情绪时，总是冷冽而慵懒。
盯着你看时，你琢磨不出，他的情绪。
却每每总能，扰乱别人的心弦。
方才有那么一瞬，薛雨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那一声“薛雨萱”，叫她抓着会议室门把的手，紧了紧。
呼吸都变慢了。
那几个字，犹如魔魇，叫那些年的日夜，化为一条线，紧紧绑住了她。
险些恍惚间，以为他还记得自己。
这一声，好像是熟悉无比的呼唤。
但薛雨萱很清楚，如果哪天他真的恢复了记忆，是不会如此平静地喊出自己的名字的。
“雨萱你不知道。”刘副总率先打破凝固的气氛，解释道。
“是这样的，孟总需要一个临时助理，刚好钦点到你，你刚从会议室出来不清楚，没想到吧。”
助理？
孟云霆选自己做临时助理？
薛雨萱视线挪动，撞上孟云霆不容置疑的目光。
孟云霆手腕上挂着西装外套，看着薛雨萱，带着礼貌性微笑，“老乡好办事。”
在场众人听乐了。
知道昨天薛雨萱就跟着刘副总见到孟云霆，估计家底都交代了。
一时，有人都在懊恼，昨天争先恐后躲避这个商贸会，错失了被孟总眼熟的机会。
“怎么样，可以吧雨萱，做孟总的临时助理？”
刘副总例行公事一问。
薛雨萱还没回答，背后的门被重重拉开，“不可以！”
孟凡从会议室走出来。
刚才薛雨萱站在门口不动，她以为怎么了，站在里头听着。
一听，才知道是孟云霆来了。
孟凡一听到孟云霆让薛雨萱做助理，立时就炸了，几乎脱口而出否定外头的提议。
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话已经收不回去了。
刚恢复活跃气氛的众人，又呆住了。
孟凡又不是他们公司的，虽然有合作，但她一个外人，凭什么说不可以。
“孟凡？”
孟云霆挑眉，显然也意外孟凡在这里。
目光在孟凡和薛雨萱两人之间徘徊，似乎在思考为何两人会一起从会议室出来。
众人却另一番啄磨。
交换眼神，心中了然，楼上的女孟总，看来认识她们天际新来的大帅哥孟总。
这又是什么故事……？
这才刚来，就这么精彩？
孟凡讪笑着绕过薛雨萱走过来，亲昵地走到孟云霆身边。
与众人解释，“我和你们孟总是老同学，算一算，认识了十几二十年了，也算青梅竹马了。”
孟云霆下意识，往旁边稍稍站了半步，让出一点位置给她。
有职员在人群后，交头接耳。
小小声的：“但咱们孟总看着跟人家，不太像青梅竹马，我劝她早点悬崖勒马。”
旁边的人“噗”的一声笑出来，“你还单押上了。”
孟凡还在说，“我说不可以，是因为我们公司的业务，雨萱还要忙，哪有空做你的助理啊。”
薛雨萱简直气笑了。
垂下的眼眸抬起。
“谁说我不可以？我可以。”
她看着刘副总说，没看孟云霆。
对上孟凡恨不得抓起高跟鞋敲晕她的眼神，薛雨萱更是直言不讳说：
“孟总记错了吧，贵公司的业务我没有参与，没我的份来着。”
当初，孟凡可是指名道姓不用她的。
孟云霆又记不得她，用他气一气孟凡，她乐意。
“好了，差不多散了散了，下午茶要来了，大家回归岗位努力工作，孟总也要忙。”
人事经理琳达眼见气氛不太对，赶紧出来打散人群。
孟凡憋着一口气离开。
不敢太直接，万一孟云霆看出不对劲，就更得不偿失了。
孟凡走后，孟云霆挥手，示意薛雨萱跟他去办公室。
薛雨萱硬着头皮，跟着他去了楼上办公室。
刘副总显然已经安排人收拾了总裁办，宽敞的办公室，整洁而干净。
“我不会经常在这里，不在的时候，你替我对接相关事宜，整理好文件和事务，按时跟我汇报……”
孟云霆走到办公桌后，十分专业地与薛雨萱做着工作安排。
这是他刚刚看到薛雨萱开门出来时，顷刻间决定点她做临时助理的原因。
昨夜见过，公司里唯一面熟的人。
其次，同为海城人，她进公司几年，熟悉业务流程，不用磨合。
他讲究的是效率。
还有另一点……
孟云霆打量着薛雨萱往旁边桌子走过去，替他冲咖啡的背影。
另一点，是眼缘。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看到她开门出来，便下意识开口决定是她。
或许，这便是眼缘？
总裁办公室的咖啡机是全自动的，薛雨萱倚在桌旁，等着出咖啡。
滴滴的提示音响起。
薛雨萱打开咖啡机出咖啡口，取出，将咖啡倒入杯中。
加入加热好的牛奶，端着棕色陶瓷杯，走到办公桌前，“孟总，你的咖啡。”
孟云霆翻着文件，随手拿起来，尝了一口。
然后，颇为惊讶地，看向薛雨萱。
目光里，满满的打量。
薛雨萱几乎也是一瞬间，僵在原地。
因为，她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
虽然他没说……
孟云霆是个很奇特的人，咖啡和牛奶的比例，是二比一，不加糖。
她居然，习惯性地，就做了出来。
下意识的操作，几乎没有过一刻的思考。
有些习惯，不是自己的，却像已经融入自己的血液一般，无法剔除。
五年了，薛雨萱没想到，肌肉记忆还在。
也没想到，他的口味没变。
那时，她在咖啡店打工。
他到咖啡店来，总要点上这么一杯，一坐就是一个下午，一个人坐着玩PSP。
有时，薛雨萱能看到，有女孩子上去跟他要联系方式。
她离得远，忙着干活，不知他有没有给。
而且那时，是在高中，他们不熟，她也没问。
后来，短暂地在一起，在他的公寓里，有咖啡机，她偶尔给他做。
没想到啊……
——
薛雨萱很想一走了之，说这狗屁助理不做了。
但想到工资，还是抿了抿嘴唇，装作不知情。
避开他的眼神，装作很尴尬地笑着说，“孟总，不好意思，我按照自己的口味做的，是不是不合口味？很难喝吧？”
很难喝这句话，在公寓的时候，薛雨萱说了很多次。
她喝咖啡必须全糖，不然，宛如酷刑。
孟云霆的喝法，在她眼里，跟生嚼咖啡差不多。
每次他喝一口，趁她不注意亲她时，喂到她嘴里，都能苦得她要掉牙。
他有很多蔫坏的恶趣味。
……
孟云霆确实震惊于，薛雨萱误打误撞，却碰上自己的口味。
刚才没告诉她自己的口味，是琢磨着第一天算了，以后再说。
他又抿了一口，淡淡说，“不会，好喝。”
可惜五年过去了，薛雨萱依旧觉得难喝。
从重逢以来，她都没有一刻觉得尴尬。
今日，却因为这下意识的举动，白皙的脸蛋变得有些发烫，冒起一层粉色。
皮肤表层好似绷紧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薛雨萱抱着文件，几乎是逃也似的，就想离开这办公室喘口气。
她走到门边，手搭在门把上，要开门，孟云霆喊住了她。
“薛小姐。”
薛雨萱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背后传来他的疑问。
“我们之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