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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事情怪我,都怪那几株快成熟的“九幽还魂草”。

那是炼制治疗神魂损伤的圣药,对我虽无用,但我想着溯儿上次在魔教据点伤了魂魄,虽说已无大碍,但备着点总归是好的。听说黑市偶尔有流通,我便瞒着溯儿,悄悄下了山。

在一个看似正经的“百草阁”里,我向掌柜描述了还魂草的特征。那掌柜眼神一闪,露出热情的笑容:“仙长来得巧!此物罕见,本店恰好没有,但我知道有个地方正有采摘,品质极佳!只是地点隐秘,需由在下亲自引路。”

我虽觉得有点麻烦,但为了草药,便答应了。谁知这一引,就被引到了魔教在人间界一个极为隐蔽的核心据点——万骸山。

当我踏入那座阴气森森的大殿,看到端坐于上的几位魔气滔天、显然都是魔尊级别的大能,以及周围无数虎视眈眈的魔修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上当了!

虽然我修为高深,但面对数位同级别魔尊的围攻,以及层层叠叠的魔阵压制,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一场恶战,我击伤了两位魔尊,毁了大半个山头,最终还是被一条诡异的、能吞噬灵力的“缚仙索”捆了个结结实实。

我被押到大殿中央,几位魔尊面色阴沉地看着我,杀机四溢。

“凌清玄!你屡次坏我圣教好事,今日落在我等手中,定要你神魂俱灭!” 为首的血煞魔尊声音沙哑,带着刻骨的恨意。

若是平时,我大概会直接骂回去,或者想办法挣脱。但那一刻,看着他们愤怒却又带着一丝忌惮(大概是刚才被我打怕了)的眼神,我忽然灵光一闪!

我想起了我家溯儿!想起他平日里是如何跟那些难缠的长老打交道,如何将一场场危机化解于无形的。他那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方法,我虽然觉得麻烦,但好像……挺管用?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模仿溯儿平时那副沉稳淡定的语气,开口说道:“诸位,且慢动手。打打杀杀,多伤和气。”

大殿内一片死寂。所有魔修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血煞魔尊也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继续按照脑子里模拟的“溯儿式”谈判策略,娓娓道来:

“首先,讲道理(晓之以理)。你们抓我,无非是因为我之前端了你们几个据点,伤了你们的人。但你们想想,我为何能精准找到那些据点?还不是因为你们行事不够周密,留下了痕迹?这说明你们的组织管理有漏洞。杀了我,天衍宗会善罢甘休吗?届时大战再起,生灵涂炭,对你们重整旗鼓有何好处?说不定正中了某些想借刀杀人、坐收渔利之人的下怀。” 我故意说得高深莫测,其实纯属瞎猜,但看几位魔尊眼神微变,似乎被说中了什么。

“其次,谈感情(动之以情)。我看诸位修行至今,亦是不易。魔道也好,正道也罢,所求不过是超脱自在。你们在此地建立基业,想必也耗费了无数心血。为何一定要打打杀杀,不能寻求一种……嗯,和平共处的方式呢?比如,划分一下活动范围?或者,进行一些有限的、互利的交易?” 我想到溯儿有时候会跟其他峰做资源交换。

一位性情暴躁的炎狱魔尊拍案而起:“胡言乱语!正魔不两立!谁跟你互利交易!”

我丝毫不慌,反而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目光看着他(这招是和话本里学的):“这位道友,火气太大,容易伤身,也容易被人当枪使啊。你看,我一说可能有人想借刀杀人,你就这么激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炎狱魔尊顿时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狐疑地看向血煞魔尊。

我趁热打铁,开始发挥我“探索未知”的本能,就我刚才观察到的万骸山阵法布局、他们修炼功法流露出的气息,开始“点评”:

“比如你们这个‘万魂噬灵阵’,想法是好的,但西南角的阵眼灵力流转明显滞涩,应该是主魂强度不够,还互相撕咬,内耗严重,威力至少减了三成。”

“还有这位道友(我指向另一位魔尊),你修炼的魔功似乎急于求成,伤了肺腑经脉,每逢子夜必会隐痛难忍吧?我这有套疏导法诀,或许可以试试……”

我开始滔滔不绝,从阵法缺陷到功法弊端,从资源配比到人员管理……我把平日里观察瑶光峰、天衍宗乃至下山所见所闻胡乱整合一通,用一种极其真诚(自以为)、为他们着想(其实是想脱身)的语气说了出来。

大殿里安静得可怕。魔修们从最初的愤怒、不屑,渐渐变成了惊疑、沉思,甚至有几个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的这些,有些是歪打正着,有些是基于高深修为的精准看破,但无一例外,都戳中了他们的痛处或盲点!

血煞魔尊脸上的杀意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复杂。他与其他几位魔尊交换了眼色,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后,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手一挥,我身上的“缚仙索”应声而落。

“清玄真人,” 血煞魔尊的语气变得十分古怪,带着几分敬佩,几分忌惮,还有几分哭笑不得,“今日……受教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心里松了口气,表面上还维持着“高人风范”,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然后,更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血煞魔尊竟吩咐手下:“设宴!本王要……请清玄真人用餐,聊表……谢意。”

于是,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在一群魔道大能的陪同下,吃了一顿气氛诡异的“和解宴”。席间,他们不再喊打喊杀,反而旁敲侧击地向我请教各种问题,从功法到管理,仿佛我真的成了他们的客座教授!

直到我吃饱喝足,揣着他们“附赠”的几株品相极佳的九幽还魂草,被“礼送”出万骸山时,我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回到瑶光峰,溯儿早已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到我安然归来,才大大松了口气。我得意洋洋地把还魂草塞给他,然后把我的“英勇事迹”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溯儿听完,表情从担忧到震惊,再到极度无语,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揉着眉心道:“师尊……您下次若是想指教谁,能不能先跟弟子说一声?”

我笑嘻嘻地凑过去:“怎么样?为师学你学得像不像?是不是特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溯儿看着我,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却缓缓漾开一抹极淡、却真实的笑意,轻声道:“像。师尊您……总是能出乎弟子的意料。”

看来,我这徒弟的“靠谱”绝学,我也算是学到几分精髓了嘛!虽然过程惊险了点,但结果……不是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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