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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而林母, 这个一直强忍悲伤、试图在儿子面前维持最后一点体面的老人,在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之后,

心中那道用脆弱意志力筑起的堤坝,终于彻底崩溃。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林动结实的小臂,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突出,微微颤抖。

那手上满是常年操劳留下的痕迹,粗糙得像老树皮。她抬起泪眼模糊的脸,老泪纵横,

每一道皱纹里都盛满了无法言说的悲苦和屈辱。她的哭声不再是压抑的呜咽,

而是变成了嘶哑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哀恸。

“动儿啊……我苦命的儿啊……”她泣不成声,话语断断续续,“你只知道捐钱……

那像是钝刀子割肉,疼,但好歹……好歹次数还有限……可……可贾家那一大家子,

那才是真正的牛皮糖,是跗骨之蛆!沾上了就甩不脱,是日日夜夜、

无时无刻不在敲骨吸髓啊!那才是真正的折磨!”

林母一边用另一只粗糙的手抹着仿佛永远流不干的眼泪,一边开始诉说着那些更细致、

更磨人、更令人心碎的日常。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无尽的酸楚和无奈。

“棒子面、红薯、偶尔有点细粮,甚至是几两珍贵的粮票……那是贾家常来‘借’的。”

林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想让儿子听清每一个字,“说是借,可自从你爹走了,

自从你当兵走了,这院里谁见过贾家还过一粒米?一次都没有!秦淮茹……

贾东旭那个媳妇,看着人模人样,惯会装相,扮可怜!”

她开始模仿秦淮茹那副我见犹怜、未语泪先流的模样,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柔弱:

“她一来,通常是不敢白天人多的时候来,就挑傍晚,或者大清早,人少。

抱着她那小女儿(小当或者槐花,根据剧情时间点),也不进门,就倚在咱家门框上,

眼睛红红的,眼圈说红就红,声音能滴出蜜来,又带着哭音:‘林大妈……林大妈……

求求您了,行行好……家里……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都断顿了……

棒梗饿得直哭,嗓子都哭哑了……孩子可怜啊……您行行好,匀一口棒子面就成……

哪怕半碗,让孩子喝口糊糊……您的大恩大德,我们贾家这辈子都记得……’”

学完这一段,林母的语气瞬间变得愤懑而尖锐:“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什么大恩大德?

转头就能骂你是老不死的!可你能怎么办?看着她抱着孩子在你门口哭?

邻居听见了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林家多刻薄!你妈我这脸皮薄……

每次……每次都被她逼得没办法,只能咬着牙,从本就不多的粮食里,分出一勺半碗给她……

那可都是你的血汗钱换的啊,动儿!” 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可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林母的呼吸急促起来,显然想起了更让她愤怒的事情,

“秦淮茹好歹还装个样子,她那个婆婆,贾张氏!那个老虔婆!根本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她简直就是个活祖宗!”

林母的脸上露出极度厌恶的表情:“她的鼻子比那看门狗还灵!咱家厨房,

但凡刚有点烟火气,锅里刚冒出点饭香,她就能闻着味儿!一准儿就能‘恰巧’溜达过来,

门都不敲,直接掀开帘子就闯进来!一双三角眼贼溜溜地四处踅摸,像探照灯一样!

看见点好的,甭管是锅里刚蒸好的半块窝头,还是碗里没舍得吃完的一碟咸菜,

甚至是你妹妹偶尔想办法弄来给我补身子的一点点猪油渣……”

她模仿着贾张氏那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抢劫意味的动作和语气:“她上手就抓!

直接用手抓!一边抓往自己嘴里塞,或者往早就准备好的破碗里划拉,

嘴里还不三不四,不干不净地骂骂咧咧:‘呸!两个寡妇关起门来吃独食!也不怕噎着!

有点好东西不知道紧着邻居家的孩子,良心都让狗给吃了?活该你们家男人死得早!’”

林母气得浑身发抖:“动儿,你听听!这是人话吗?我们吃什么,关她什么事?

我们娘俩省下来的口粮,凭什么要紧着她那胖得跟猪似的孙子?她这不是借,是抢!

是明抢啊!我还不敢拦,我一拦,她就能顺势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嚎丧,

说我们林家欺负她孤老婆子,打她了……我……我惹不起啊……”

然而,最让林母痛心疾首、感到无比绝望的,还不是这两个大人,而是棒梗。

提到这个名字,林母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混合着恐惧、无奈和深深悲哀的情绪。

“还有……还有他们家那个小土匪!那个叫棒梗的!”林母的声音带着哭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才多大点的人啊?十岁不到吧?就被他奶奶、他妈教得……蛮横无理,偷奸耍滑,

简直就是个小强盗!活脱脱一个小号的贾张氏!”

她描述起那些让她无比难堪和痛苦的场景:“他经常……冷不丁地,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就冲进咱屋里来了!

门都不带敲的!像一阵风一样冲进来,眼睛就滴溜溜地乱转,像做贼一样扫视屋里,

重点是桌子、锅台!看到桌上放着半个窝头,或者锅里还有点剩饭剩菜,

甚至是我藏起来准备偶尔吃点的一小块冰糖……”

林母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上手就抓!抓了就往嘴里塞!塞不下就往自己兜里揣!

动作快得很!你要是反应慢点,东西就没了!小雪……我的小雪,有一次,

就是看不过眼,那半个窝头是她的晚饭啊,她饿着肚子想省给妈吃,结果被棒梗看见了,

上来就抢。小雪就拦了一下,挡在他面前……”

林母的声音变得哽咽而愤怒:“你猜怎么着?那个小崽子!他……他直接就上手了!

对着小雪又抓又挠!还用牙咬!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学他奶奶骂人:‘赔钱货!敢拦你小爷!

打死你!老寡妇生的小寡妇!’ 动儿!你听听!这是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小雪的手被他挠出了血道子……我……我当时冲上去拉开,我心里那个恨啊……那个疼啊……

我恨不得……可我……我能打他吗?我碰他一下,贾张氏那个老虔婆就能跟我拼命!

就能讹上我们全家啊!”

林母说到最后,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仿佛这样才能缓解那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屈辱和痛苦,发出痛苦的呜咽:

“动儿!我的儿啊!妈没用!妈对不起你死去的爹,没守住这个家,也没护住你妹妹……

让你在部队里,保家卫国,还要为我们娘俩提心吊胆,操碎了心……妈这心里……

跟有无数把刀子在绞一样啊……妈恨不得死了干净……可又舍不得你和小雪……我的儿啊……”

林雪那带着哭腔和后怕的控诉,像一根在炉火中烧得通红、滋滋作响的铁钎,

不仅捅进了林动的耳膜,更狠狠地烙在了他的心脏上,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哥……我……我差点就回不来了……”林雪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悸,

“就在……就在前面那条死胡同里……要不是……要不是正好有二大爷家的阎解成放学路过,

听见里面不对劲,壮着胆子喊了一嗓子‘警察来了’……我……我可能就……就……”

“可能就”后面是什么,林雪死死地咬住嘴唇,没能说出口。但那戛然而止的呜咽,

那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颊,那瞳孔中无法掩饰的恐惧,比任何直白露骨的描述都更具冲击力,

都更让林动肝胆俱裂!一个十七八岁、如花似玉的姑娘,在昏暗无光、少有人迹的死胡同里,

被傻柱那么个浑身酒气、力气惊人、脑子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邪恶念头的莽汉堵住!动手动脚……

满嘴的污言秽语……林动甚至能想象出傻柱那双脏手试图去碰触他妹妹时那令人作呕的嘴脸!

“嗡——!”

林动只觉得脑子里像被扔进了一颗手雷,瞬间一片空白,紧接着是无边的血色涌上!

眼前闪过的不再是战友的面孔,而是战场上那些最凶残、最下流的敌人狰狞的笑容,

但这张脸,此刻却无比清晰地和傻柱那蠢笨、邪恶、满是横肉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保护?他林动在边境线上浴血奋战,保护的就是这种东西?就是这种敢把脏手伸向他妹妹的畜生?!

一股冰冷刺骨、纯粹到极致、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杀意,如同被压抑了万年的火山,

从他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这股杀气是如此浓烈,以至于他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不再流动,屋内的温度骤然降低,仿佛直接从初秋步入了严冬。站在他身旁的林母和林雪,

即使沉浸在悲伤恐惧中,也清晰地感受到了这股寒意,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剧烈的寒颤,

惊恐地看向林动。

林动的眼神,在这一刻,不再是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而是一种极致的冰冷,

一种看待没有生命物体、或者说看待一具即将变成尸体的东西般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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