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会的。”
苏瑾墨打断了她，抱着她走到抢救室亮着红灯的门口，指着那扇紧闭的大门。
“医生叔叔在里面救奶奶，奶奶会没事的。”
他嘴上这么安慰着，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刚才那个女人的冷漠，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对任何人温柔。求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事。
他今天如果不是遇到了好心的工友.
不是这个小诊所的王医生正好在，他和念念，可能连把奶奶送到医院的机会都没有。
他看着怀里哭得快要晕过去的小家伙.
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意识到，他们能依靠的，只有彼此。
他才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依靠。
胸腔里那颗因为奔波和紧张而狂跳的心，在这一刻，慢慢的、沉沉的冷静了下来。
“念念，”他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抵着她滚烫的小额头，“别怕，哥哥在。”
也许是这句承诺起了作用，也许是真的哭累了，.
沈念念抽抽噎噎的，渐渐止住了哭声，只是像只考拉一样，紧紧的挂在他身上，一刻也不肯松手。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煎熬中，过得无比漫长。
终于，抢救室的红灯啪的一声，熄灭了。
门被从里面推开，一个戴着口罩、神情疲惫的医生走了出来。
苏瑾墨抱着念念，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医生，我奶奶……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半大少年，和他怀里那个哭得眼睛通红的小奶娃。
心里叹了口气。
他指了指身后的抢救室，语气有些严肃。
“病人暂时抢救过来了，但情况很不乐观。”
苏瑾墨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老人家是突发性心肌梗死，送医还算及时，不然人就没了……”
医生顿了顿，拿起手里的病历夹，“但，她的冠状动脉堵塞得非常严重，这次能抢救过来是万幸，下一次就说不准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安排做心脏搭桥手术。”
“做手术？”
苏瑾墨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问道，“做！医生，什么时候能做？我们马上就做！”
只要能救奶奶，他什么都愿意。
医生看着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直接把最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他面前。
“现在就可以安排，床位和手术室都紧张，越快越好。”
“但是……”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报出了一个数字。
“手术加上后续的治疗费用，你先准备个十五万吧。”
“十五……万？”
苏瑾墨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了脚。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多少？”
“十五万，”医生又重复了一遍，言语间也有些无奈，“这还是最基本的费用，如果术后出现并发症，费用只会更高。”
“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吧？尽快去准备钱，把住院手续办一下吧。”
说完，医生便转身匆匆的离开了，急诊室里还有更多的病人在等着他。
苏瑾墨就那么抱着沈念念，呆呆的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十五万。
对他来说，那是一个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他现在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不超过五百块钱。
让人绝望的无力感，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瞬间就将他整个人都死死的笼罩住了。
刚刚才下定决心要做念念唯一的依靠，可现实，却在第一时间，就给了他最响亮、最残忍的一巴掌。
他连救命的钱，都拿不出来。
刘奶奶很快就被从抢救室推了出来，转到了急诊观察室的临时病床上。
她还没醒，脸上戴着氧气面罩，脸色灰败，看上去比平时老了十岁不止。
沈念念从苏瑾墨身上滑下来，趴在病床边，小手紧紧的抓着奶奶布满皱纹的手，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奶奶就会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奶奶的手指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奶奶！你醒啦！”沈念念又惊又喜，连忙回头冲着苏瑾墨喊，“哥哥！奶奶醒了！”
苏瑾墨也立刻走了过来，看着老人虚弱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奶奶……”
刘奶奶的目光在两个孩子焦急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费力抬起手，想把脸上的氧气面罩摘下来。
“别……别浪费这个钱……”她的声音干涩又沙哑，“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老毛病了，死不了的。”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我们回家，奶奶没事，回家躺躺就好了。”
一听“回家”两个字，沈念念的小脸立刻就垮了下去，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她想起了妈妈。
妈妈就是说她只是睡一觉，让她不要吵，可最后，警察叔叔却把盖着白布的妈妈抬走了，再也没回来。
“不行！”
小奶娃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伸出两只小手，用力按住奶奶想起身的手臂，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强硬，“奶奶不准回家！你就要在这里！医生叔叔说了，你生病了，要做手术！”
【对！不能让她回家！】
脑子里，798号系统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这个奶奶要是不做手术，回家不出三天肯定就得死翘翘！到时候你连最后一个对你好的人都要没了！你就真成孤儿了！】
这句恶毒的话，狠狠刺激到了沈念念。
刘奶奶看着小孙女固执又害怕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无奈。
她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开始哄她。
“乖念念，奶奶真的没事，就是有点累。医院里都是药水味，不好闻，咱们回家，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不好！”
沈念念哭着摇头，死死按着奶奶的手不放。
“我不要好吃的！我就要奶奶活着！你要是回家了，你就也会像妈妈一样……再也醒不过来了！呜呜呜……”
看着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刘奶奶的眼眶也红了，说不出话来。
沈念念一边哭，一边在心里绝望喊着。
【神仙！神仙你救救奶奶好不好！念念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救奶奶，念念什么都愿意做！】
798号等的就是这句话。
它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唉，不是本神仙不帮你啊。实在是……你奶奶这个病，太严重了。想救她，除非能找到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心脏外科医生……】
【嗯？】
798号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发出一声惊疑。
【等等……本神仙好像……还真给你找到了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