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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残雪在廊下化成水渍,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像敲在盛府众人心上的乱鼓。墨兰刚从梁夫人处脱身——晋王爷来得蹊跷,只假意安抚几句便带走了梁夫人祖孙,那枚“晋”字银锁被他借口“证物”收走,连追问的机会都没给——一进正厅,就撞见盛紘铁青着脸坐在主位,王氏站在一旁,神色忐忑。

“你回来了正好。”盛紘见她进门,语气沉得能滴出水来,“方才晋王府来人,说梁夫人回去后就昏迷了,嘴里只念叨着‘银锁’‘账目’,还说……还说林噙霜当年与梁家的牵扯,你早已知情,却故意隐瞒!”

墨兰心中一凛,知道是晋王爷故意挑拨。她屈膝行礼,语气平静:“父亲息怒。女儿确实早已知晓小娘与梁家有旧,但起初只当是寻常故交,直到发现那枚‘梁’字银锁,才知牵扯甚深。之所以未立刻告知父亲,是怕打草惊蛇,反倒让幕后之人跑了。”

“打草惊蛇?”盛紘猛地拍了下桌子,茶盏都震得作响,“你知不知道晋王爷是什么身份?他若认定盛府与梁家勾结,咱们全家都要遭殃!还有皇后娘娘那边,前日刚赏了玉簪,今日就出这等事,你让我如何向宫里交代?”

王氏连忙上前劝道:“老爷,墨儿也是一片好心,想帮着查清真相,只是没想到会被晋王爷利用。这事不能全怪她。”

“好心?”盛紘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墨兰,“我看她是被老太太夸得忘乎所以,连自己几斤几两都忘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敢掺和这些牵扯朝堂、皇室的事,简直是胡闹!”

墨兰垂下眼,不卑不亢地回应:“父亲若觉得女儿胡闹,那女儿便不再插手。只是晋王爷刻意拿小娘说事,显然是想借梁家旧案扳倒忠勤伯府,顺带牵连盛府。女儿若是袖手旁观,盛府迟早会被卷进去,到时候,父亲怕是更难向宫里交代。”

这话戳中了盛紘的要害。他最怕的就是卷入朝堂纷争,影响自己的仕途。盛紘脸色稍缓,却依旧沉着脸:“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梁夫人昏迷,‘晋’字银锁被收走,线索全断了!”

“线索没断。”墨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梁夫人说灰衣男子是晋王府的人,袖口有晋字纹章,而那枚‘晋’字银锁,与之前的‘梁’‘盛’‘齐’三字银锁样式相同,显然是同一人所造。这说明,晋王爷就是那个幕后之人,他打造四枚银锁,就是为了挑起四家纷争,坐收渔翁之利。”

盛紘眉头紧锁:“可晋王爷与梁家无冤无仇,为何要针对梁家?”

“为了梁家当年的账目。”墨兰道,“梁夫人曾提及,银锁夹层里藏着梁家挪用公款的账目密码。那笔公款,恐怕与晋王爷有关——或许是他当年暗中指使梁家挪用,如今怕事情败露,才杀人灭口,嫁祸他人。”

盛紘倒吸一口凉气,后背渗出冷汗。若真是如此,盛府牵扯其中,后果不堪设想。他看着墨兰,眼神复杂——这女儿如今的心思,竟比他还要缜密,连他都没想到的关节,她却能一一理清。

“此事太大,不是咱们盛府能掺和的。”盛紘定了定神,语气坚决,“明日我就去晋王府拜访,表明盛府与梁家旧案无关,再去忠勤伯府致歉,尽量撇清关系。至于林噙霜……”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既然是祸根,就不能再留在家庙。让人把她送到更远的尼庵去,终身不得回京,省得再被人利用,牵连盛府!”

墨兰心中一动。盛紘这话,看似是想撇清关系,实则是对林噙霜起了疑心,连带着对她这个女儿,恐怕也多了几分审视。

“父亲三思。”墨兰连忙道,“小娘如今是戴罪之身,若是贸然转移,反倒会让人觉得盛府心虚。不如暂且不动她,派人严加看管,若晋王爷再拿她说事,咱们也好有应对之策。”

盛紘犹豫了一下,终究点头道:“也好。就按你说的办,派人看好家庙,不准任何人与林噙霜接触。”

正说着,周嬷嬷匆匆走进来,神色慌张:“老爷,老太太,姑娘,不好了!家庙那边来人报,说林姨娘……林姨娘昨夜突发急病,咳血不止,怕是不行了!”

墨兰心中一沉。林噙霜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急病咳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怎么会这样?”盛紘也愣住了,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是不是有人去家庙找过她?”

“家庙的人说,除了咱们派去的看守,再无外人进出。”周嬷嬷道,“只是林姨娘近日一直心绪不宁,昨日又听闻梁夫人院子着火,怕是急火攻心,才引发了旧疾。”

墨兰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急火攻心?怕是有人借着梁夫人院子着火的事,故意刺激林噙霜,想让她死在尼庵,永绝后患!而能在看守严密的家庙动手脚的,除了晋王府的人,府里怕是还有内应。

“立刻备车,我要去家庙。”墨兰沉声道。

“你去做什么?”盛紘皱眉,“林噙霜已是将死之人,你去了也无用,反倒会惹一身麻烦。”

“小娘纵有千般错,终究是我的生母。”墨兰语气坚定,“女儿不能看着她不明不白地死在外面。何况,她或许知道些关于梁家旧案的秘密,若是能在她死前问出来,对盛府也是一件好事。”

盛紘沉吟片刻,终究点头道:“也好。让管家带几个护卫跟着你,务必小心,若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回来。”

墨兰应声而去,带着画春和管家,匆匆往家庙赶去。马车疾驰在雪后的路上,墨兰靠在车壁上,心中一片纷乱。林噙霜的突然发病,太过蹊跷,显然是有人想让她闭嘴。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晋王爷。

她甚至怀疑,盛紘方才的反应,看似愤怒,实则有几分顺水推舟的意味——林噙霜死了,盛府就能彻底撇清与梁家的牵扯,他自然乐见其成。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家庙外。墨兰快步走进林噙霜的偏殿,只见她躺在床上,面色惨白,气息微弱,嘴角还沾着血迹。负责照料她的老尼站在一旁,神色慌乱。

“母亲!”墨兰走到床边,轻声喊道。

林噙霜缓缓睁开眼,看见是墨兰,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挣扎着伸出手,抓住她的衣袖:“墨儿……是晋王爷……是他要害我……”

“晋王爷?他为什么要害你?”墨兰连忙追问。

“因为……因为我知道他的秘密……”林噙霜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当年梁家挪用的公款,是……是给晋王爷填了亏空……那笔钱,是……是军饷……”

墨兰浑身一震。军饷?晋王爷竟敢挪用军饷?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银锁……银锁夹层里的密码……能解开账目……”林噙霜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账目……在……在梁六郎的书房……墙里……”

话未说完,她的手猛地一松,头歪向一边,没了气息。

“母亲!”墨兰心中一痛,虽对林噙霜无多少感情,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管家上前探了探林噙霜的鼻息,低声道:“姑娘,林姨娘……去了。”

墨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对管家道:“让人把小娘的遗体收殓好,暂时停放在家庙,等我回府禀报父亲,再做安排。”

她转身看向老尼,语气冰冷:“我小娘发病前,有没有人来过?或是吃过什么东西?”

老尼摇摇头,声音发颤:“没有外人来,只是中午喝了一碗粥,是厨房的婆子送来的。”

墨兰心中一凛。粥里定有问题!

她立刻让人去查厨房的婆子,却发现那婆子早已不见踪影,只在她的住处找到一包药粉,经随行的护卫辨认,是能让人急火攻心、咳血而亡的烈性药粉。

“看来,晋王爷的手,已经伸到咱们盛府的家庙了。”墨兰沉声道,眼中满是寒意。

带着林噙霜的死讯和她临终前的遗言,墨兰匆匆回府。刚进盛府大门,就见一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对管家道:“管家,不好了!老爷去晋王府拜访,被晋王爷扣下了,说要让老爷说清楚林噙霜与梁家旧案的关系!”

墨兰心中猛地一沉。盛紘被抓了!

晋王爷这是早有预谋,先用林噙霜的死做文章,再扣下盛紘,逼盛府就范!他要的,恐怕不只是掩盖挪用军饷的罪行,更是想借着盛府和忠勤伯府的矛盾,挑起更大的风波。

她快步走向正厅,王氏和如兰、长枫都在,神色慌乱。见墨兰回来,王氏连忙上前:“墨儿,你可算回来了!你父亲被晋王爷扣下了,这可怎么办啊?”

“母亲别急。”墨兰压下心头的慌乱,沉声道,“晋王爷扣下父亲,无非是想逼咱们交出林噙霜口中的账目。可账目在梁六郎的书房墙里,咱们还没拿到,他暂时不会对父亲怎么样。”

“可咱们怎么去拿账目?”长枫急道,“梁六郎的书房早已被官府查封,晋王爷的人肯定在那里守着!”

墨兰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今夜,我亲自去梁六郎的书房,把账目找出来!”

“不行!太危险了!”王氏连忙阻止,“你一个姑娘家,深夜去那种地方,若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母亲,没有别的办法了。”墨兰道,“只有拿到账目,才能救父亲,才能保住盛府。您放心,我会让管家带着护卫在外接应,不会有事的。”

她看向众人,语气坚定:“今夜之事,事关盛府存亡,还请母亲和兄长保密,不要走漏半点风声。”

王氏看着她眼中的决绝,知道劝不住,只能含泪点头:“你一定要小心,若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回来,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夜色渐深,盛府的灯笼在风中摇曳,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墨兰换上一身深色的劲装,藏好防身的短刀,跟着管家和护卫,悄悄从府后门离开,往梁家老宅赶去。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盛府后,一个黑影从暗处走出来,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转身消失在夜色中。而晋王府的书房里,晋王爷正拿着那枚“晋”字银锁,对身边的谋士冷笑道:“鱼儿,终于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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