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人群还在对叶秋一家三口指指点点，污言秽语像针一样扎在人心上。
病床上的叶母本就脸色苍白，经不住这连番刺激，头一歪，竟又晕了过去。
叶秋眼中怒火翻涌，死死盯着那些面孔，将每一张嘴脸都刻在心里。
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可没等他细想，父亲急促的呼喊声便撞进耳朵：
“小秋！你妈晕过去了！快叫医生！”
“滚！都给我滚！”
叶秋嘶吼着冲出人群，疯了似的奔向护士站。
“护士！快！38号病床，我妈晕过去了！”
他声音发颤，清楚母亲的心脏经不起这般折腾。
早晨的刺激还未平复，此刻再受冲击，后果不堪设想。
护士闻言立刻呼叫医生，跟着叶秋往病房赶。
可病房外依旧被人群堵得水泄不通，连条缝隙都没有。
“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护士见状皱紧眉头，厉声喝问。
“这家人罪有应得，别救他们了！”有人回头喊道，语气里满是恶意。
“就是，让他们自己等死！”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轮得到你们指手画脚？”
护士不为所动，音量陡然提高。
“你们堵在这里妨碍救治，病人若有三长两短，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众人的聒噪稍稍停歇，护士又冷声道：
“还不走？要我报警吗？”
“报警”二字一出，人群瞬间作鸟兽散，灰溜溜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护士连忙冲进病房检查，片刻后，医生也匆匆赶来。
一番检查后，医生脸色凝重地转向叶秋父子：
“病人今天受的刺激太多，恐怕……”
后半句虽未说出口，那眼神里的沉重却像巨石压在两人心头。
“还有机会的，对不对？求你们再想想办法！”
叶秋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声音带着哀求。
“我们尽力试试，但你们做好最坏的打算。”
医生叹了口气，随即呼叫其他医护人员。
叶母已是病危状态，抢救只能在病房里紧急进行。
两分钟不到，数名医生护士推着仪器赶来。
叶秋父子被请出病房，在门外的长椅上坐下。
两人一言不发，空气中只有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心里都在默默祈祷，盼着病房里能传来好消息。
走廊的灯光惨白，映着他们憔悴的脸庞，每一秒等待都像在油锅里煎熬。
坐在病房门外的叶家父子，在煎熬中等待了两个小时。
当病房门缓缓打开的那一刻，两人几乎是同时弹起身，快步迎了上去。
没等他们开口询问，走在最前面的医生便摘下口罩，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暂时保住性命了，但必须立刻转去重症监护室。
接下来，就要看她自己的意志了。”
听到这话，叶秋和父亲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
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
情况虽依旧凶险，却终究留下了一丝希望。
医生离去后，几位护士推着病床从病房里出来。
叶母躺在上面，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叶秋望着病床上毫无生气的母亲，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步步跟着病床往前走，目光始终落在母亲脸上，眼底翻涌着无尽的悔恨与愤怒。
若不是苏家步步紧逼，母亲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强撑着身体的疲惫，叶秋父子二人跟着护士将母亲送进重症监护室，随后和父亲退到走廊。
一位护士跟着出来，神色凝重地交代：
“病人情况危急，重症监护室每天费用大概在三千到五千元。
需要先预缴一万元押金，你们拿着病历号去缴费处办理吧。”
说完，便转身回了病房。
“每天三千到五千……”
叶秋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这数字像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换作从前，这点钱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可如今所有资产都被苏家霸占，父母省吃俭用攒下的五万多块。
上午住院已经缴了几千，剩下的撑死也就够十天开销。
而母亲的病情，谁也说不准要在重症监护室待多久。
“小秋，先去缴费吧。”
叶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却带着镇定。
“卡里的钱还能顶一阵，这几天总能想出办法的。”
叶秋猛地回过神，只觉得自己这两天竟变得如此沉不住气。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父亲说得对，十天时间，总能找到办法。
更何况，只要和苏婉晴办了离婚手续，绑定系统。
别说母亲的病，连自己的癌症都能治好，到时候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现在就去缴费。”他攥紧拳头，语气中又染上坚定，“妈一定会没事的。”
想到系统承诺的奖励，他心中的焦灼稍稍缓解，脚步匆匆向缴费处走去。
缴完费回到走廊，叶秋和父亲并肩坐在长椅上。
忙完这一阵，他才拿出手机，点开短视频平台。
置顶的依旧是那段他打苏子轩的视频。
往下划了十个，竟有五个是营销号发布的相关内容，标题一个比一个刺眼。
点进评论区，满屏都是对他和父母的恶意谩骂，不堪入目的字眼像毒针一样扎进眼里。
更有人扒出了他的个人资料、家庭住址，甚至将母亲病危的照片发了出来，配文极尽刻薄。
分不清这些评论是苏家买的水军，还是那些“吃瓜不嫌事大”的网络键盘侠。
铺天盖地的网暴如同潮水，将他死死淹没。
叶秋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精神仿佛要被撕裂。
从前看到别人被网暴至抑郁、甚至轻生时，他总觉得是对方心理素质不够强。
可当这一切真切地砸在自己头上，他才明白那是何等的折磨。
无形的恶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数只手扼住喉咙，让人喘不过气，连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
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一半是压抑的怒火，一半是近乎窒息的疲惫。
但这疲惫里，却又透着一丝愈发坚硬的东西。
苏家不仅要毁了他的生活，还要撕碎他的名声，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垮。
深吸一口气，他将手机揣回兜里，抬头望向重症监护室紧闭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