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文君
扫文推文 拯救书荒

第4章

初冬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黏稠地淌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洇出一片暖黄。林晚星窝在程宇怀里,羊绒毯从肩头滑落大半,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被阳光镀上细闪的金边。她指尖捏着热可可的杯耳,瓷杯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暖得人发困。

程宇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漫过发丝,带着她常用的栀子花香洗发水味。他左手握着平板,屏幕停留在一份待审批的合同上,右手却不安分地在她腰侧轻轻画着圈,感受着掌心下柔软的弧度。目光落在她恬静的侧脸——睫毛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鼻尖沾着点热饮的水汽,粉扑扑的,像只偷喝了牛奶的猫。

“叮铃铃——”

手机铃声突然刺破宁静,林晚星像受惊的兔子般蹭地抬眼,程宇已经先一步探身捞过茶几上的手机,递过来时还不忘把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慢点接,别着凉。”

“知道啦。”她接过手机,看清屏幕上“二哥”两个字时,眼睛瞬间弯成月牙,接起电话的声音都裹着蜜糖,“喂,二哥!”

程宇指尖的动作顿住了。他知道林晚星有两个哥哥,大哥林南常年驻守在与阿三国接壤的边境,是边防团的队长,一年到头难得回家一次;双胞胎哥哥林辰在市里的特种部队当队长,前阵子程宇去部队谈合作时见过一面,身姿挺拔,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经受过严苛磨砺的军人。但这“二哥林逸”,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星星,淘淘的小狗崽满月了吧?”电话那头的男声沉稳如钟,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即使隔着听筒,也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像出鞘的军刀,锋芒藏而不露。

“嗯嗯!都胖乎乎的,特别能吃!”林晚星晃着脚丫笑,“二哥你啥时候回来呀?上次说去南边出差,这都快俩月了。回来我让程宇给你做红烧肉,他做的可比我哥做得香。”

程宇挑眉,默默把“红烧肉”三个字记在心里。能让林晚星惦记的二哥,看来得好好“讨好”。

“还得等阵子。”林逸的声音顿了顿,背景里似乎有键盘敲击的轻响,“对了,前几天整理旧物,翻到张部队的老照片。里面有个新兵蛋子,跟你男朋友程宇同名同姓,连眉眼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问问他,是不是十年前在猎豹突击队待过?”

林晚星愣住了,下意识转头看程宇:“猎豹突击队?二哥你没看错吧?程宇看着可不像是当过兵的呀。”在她印象里,程宇是西装革履、运筹帷幄的总裁,指尖常年沾着墨水香,怎么看都跟“特种兵”三个字搭不上边。

程宇脸上的笑意骤然凝固。

猎豹突击队。

这四个字像电流般窜过神经,撞开了尘封多年的记忆闸门。他圈着林晚星的手臂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呼吸都漏了半拍,眼神里掀起惊涛骇浪——震惊、错愕,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恍惚。

“不好说,部队重名的多,但那小子给我印象深。”林逸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带着点回忆的沉郁,“新兵连里最犟的就是他,体能不算最拔尖,拼劲却能吓死人。有次野外生存训练,发着高烧硬撑着不退出,最后是我把他扛回来的。后来成了营里的尖兵,可惜只待了三年就退伍了……”

林晚星一边听一边瞅着程宇,见他直勾勾盯着窗外,眼神放空,连她用手肘碰了碰他都没反应,不由得心里打鼓。

“二哥,你说的那兵叫啥?哪个营的?”她追问,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就叫程宇,二营的。”林逸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骄傲,“我那时候是他营长。那小子要是留在部队,现在指定是把好手。”

“二营……营长林逸……”

程宇喃喃重复着,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林晚星的衣角。记忆里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十年前的猎豹突击队,黄沙漫天的训练场,那个总穿着洗得发白的作训服、板着脸却总在深夜给新兵掖被角的营长;那个在他格斗考核拿第一时,偷偷塞给他一瓶二锅头、说“这才像个爷们”的林逸……

世界竟然小到这种地步。

林晚星挂了电话,见程宇还在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程宇?你咋了?二哥说的那人……不会真是你吧?”

程宇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低头看向她瞪得圆圆的眼睛,缓缓点头,声音带着点沙:“是我。你二哥……确实是我当年的营长。”

“真的假的?!”林晚星惊得差点从他腿上跳起来,“你咋从没跟我说过你当过兵啊?还是猎豹突击队!那可是全军最狠的地方!”她在林辰那儿听过不少猎豹突击队的传说,负重五十斤越野五十公里是家常便饭,武装泅渡要在冰水里泡上两小时,格斗训练断个胳膊腿都不算新鲜事。

程宇笑了笑,伸手揉乱她的头发,眼底漫过回忆的雾霭:“说来话长。”

他调整了下姿势,让林晚星靠得更稳些,指尖划过她手背,慢慢说起那些藏在西装下的峥嵘岁月。

“我爸程庆海,你可能没听过。”他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对父辈的敬畏,“他年轻时候是侦察兵,在边境待了八年,身上的伤疤比军功章还多。后来退伍娶了我妈陆瑶——我妈是当年军区参谋长的女儿,打小在部队大院长大,嫁给我爸时,我外公还跟我爸急了半宿,说他把‘掌上明珠’拐去遭罪。”

林晚星听得眼睛发亮。她一直以为程宇是普通富二代,没想到背后藏着这么硬核的家世。

“我爸退伍后,跟老战友凑钱玩股票,赶上风口挣了点钱,就开了家投资公司。”程宇指尖敲着膝盖,“他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穿军装的日子,总说部队能磨掉娇气,能让人明白啥叫责任。我十八岁那年整天跟狐朋狗友飙车泡吧,他二话不说就把我扔去当兵,连去哪儿都没告诉我。”

“你肯定特不乐意吧?”林晚星想象着程宇当年桀骜的样子,忍不住笑。

“何止不乐意,简直是起义。”程宇无奈耸肩,“我跟他吵翻天,说他封建家长,不懂年轻人的自由。结果他一巴掌扇在我脸上,说‘你现在穿的吃的,都是边境战士拿命换来的安稳。连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程家的担子你担得起?’”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窗外,像望到了十年前的训练场:“我爸这人说一不二,我以为他会托关系给我安排个轻松的后勤岗,结果到了新兵连才知道,我被扔进了猎豹突击队——全军淘汰率最高的地方,进去一百个,能撑到结业的未必有十个。”

林晚星的呼吸屏住了。她听林辰说过,猎豹突击队的训练是“地狱模式”——负重越野时腿抽筋了,爬也要爬到终点;武装泅渡时被浪打翻,呛着水也要往前游;格斗训练被打得鼻青脸肿,第二天照样得爬起来接着练。

“头三个月,我天天想逃跑。”程宇自嘲地笑,“体能跟不上,战术动作学不会,每次考核都是倒数,老兵背后叫我‘镀金少爷’。那时候恨死我爸了,觉得他是想把我往死里整。”

“那你咋坚持下来的?”林晚星的指尖轻轻划过他手腕上一道浅疤——以前问起,他只说是不小心被文件柜划的,现在想来,多半是部队留下的印记。

“因为你二哥。”程宇的眼神软下来,“林逸那时候是二营的营长,话不多,但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我在跟自己较劲。有次越野训练崴了脚,我硬撑着想跟上队伍,是他把我背回来的。”

“他没骂我,也没安慰我,就坐在床边给我擦药,说‘程宇,部队不认你爹是谁,不认你家有多少钱,只认实力。觉得委屈就把劲儿使出来,超过所有人。撑不下去现在就打报告滚蛋,没人拦你’。”

“他那话像针似的扎在我心上。”程宇的嘴角扬起抹骄傲的弧度,“我就憋着股劲,别人练一小时,我练两小时;别人负重五十斤,我绑沙袋再加十斤;别人睡觉的时候,我在被窝里打着手电背战术理论……”

“半年后格斗考核,我第一次拿了第一。林逸把我叫到办公室,从抽屉里摸出瓶二锅头,跟我说‘这才像个爷们’。那酒烈得烧心,我却喝出了甜味。”

林晚星听得眼眶发烫。她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十八岁的程宇,褪去一身桀骜,在烈日下、泥水里摸爬滚打,用汗水和血水证明自己不是温室里的花。而她那个总把“没事”挂在嘴边的二哥,在部队里,用最硬核的方式,给了程宇最珍贵的鞭策。

“那你咋只待了三年就退伍了?”她吸了吸鼻子,“听二哥的语气,他好像挺可惜的。”

“我爸让我回来的。”程宇叹了口气,“他原本只让我去两年,后来看我性子磨得差不多了,就催着我回来接手公司。说实话,那时候挺舍不得的,舍不得那帮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也舍不得……林逸营长。”

他起身走到书柜前,从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个褪色的铁盒子,打开时,里面静静躺着枚军功章,边角已经磨损,还有张泛黄的合影。

照片上的程宇穿着迷彩服,皮肤黝黑,眼神却亮得惊人,站在队列里笑得露出虎牙。身后的林逸穿着营长制服,表情严肃如雕像,却在看向程宇的瞬间,眼底泄出一丝极淡的温和,像冰雪初融。

“这是我退伍前拍的。”程宇指尖轻抚过照片上的林逸,“他那天特意跟我说‘退伍了也别松懈,男人在哪儿都得有股劲’。”

林晚星拿起军功章,冰凉的金属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仿佛能感受到背后藏着的枪林弹雨。她突然想起大哥林南——每次回家,他肩上的星星又多了颗,身上的伤疤也多了几处,却总笑着说“小伤”。

“那你后来……见过我二哥吗?”她轻声问。

“没。”程宇摇头,“退伍后我去了国外读商学院,回来后一头扎进公司,跟部队的人几乎断了联系。我甚至不知道他后来转业去了哪儿,更没想到……”

他看向林晚星,眼神里满是唏嘘:“没想到他是你二哥,更没想到……他现在成了国安的人。”

林晚星这才想起二哥的工作。林逸从部队转业后就进了国家安全部门,具体做什么,家里人谁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常年出差,电话十有八九打不通,偶尔回次家,也总是穿着黑色风衣,背着个看不出牌子的背包,眼神里带着化不开的疲惫,却从不说累。

“我二哥总说‘都是分内事’。”她叹了口气,“妈每次都偷偷抹眼泪,怕他出事。以前不懂,现在听你说了部队的事,才明白他那‘分内事’里,藏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危险。”

程宇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微凉:“国安的工作比在部队更危险,责任也更重。你二哥……是条真汉子。”

林晚星点点头,突然笑出声:“说起来你们俩也太有缘了。以前他是你营长,现在他是你女朋友的二哥,这算不算是特别的缘分?”

程宇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轻吻,像羽毛拂过:“是天大的缘分。等他回来,我得好好敬他几杯,谢他当年没把我这‘刺头兵’扔去喂狼。”

“那你可得好好表现。”林晚星故意逗他,伸手戳了戳他的腰,“我二哥对我未来男朋友要求可高了,你要是过不了关,我可就……”

“可就怎么样?”程宇扣住她的手,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眼底漾着笑意,指尖却挠起她的痒痒,“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哈哈哈……别挠了……程宇!”林晚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我错了还不行吗……”

程宇停下动作,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呼吸渐渐沉了下来。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幅流动的画。他突然觉得,当年在部队吃的所有苦,都值了——若不是那段岁月磨平了他的棱角,若不是父亲的坚持让他学会担当,他或许永远遇不到这样的林晚星,也抓不住这份藏在缘分里的幸福。

“星星,”他吻了吻她的唇角,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真好。”

“啥真好?”她喘着气,鼻尖蹭着他的下巴。

“这样的缘分真好。”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让我在最叛逆的年纪,遇到能点醒我的人;又让我在最想安稳的时候,遇到他最疼的妹妹。好像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

林晚星的心像被温水泡过,软得一塌糊涂。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窝:“等二哥回来,我请他来家里吃饭吧。让他看看淘淘的小狗崽,也看看……你把我照顾得多好。”

“好。”程宇笑着应下,“到时候我露一手,保证让老营长刮目相看。”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落了下来,细碎的雪花像盐粒般撒向大地。房间里暖意融融,淘淘和年糕在地毯上追逐打闹,小狗崽们挤在狗窝里,发出奶声奶气的哼唧。

程宇抱着怀里的女孩,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心里突然一片澄明。那些在部队里吃过的苦,在商场上受过的累,仿佛都在遇到她的那一刻,有了归宿。

他曾以为军装下的岁月是束缚,如今才明白,那段时光淬炼出的坚韧与担当,是为了让他有足够的勇气,去守护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而林逸,那个曾经在训练场上对他严厉如冰的营长,如今成了他要守护的女孩的二哥——这份跨越时光的羁绊,像条看不见的线,把过去与现在紧紧连在一起。

程宇低头,在林晚星的发顶印下虔诚的吻。

“谢谢你,晚星。”

谢谢你,让散落的时光有了意义。谢谢你,让我相信,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

林晚星在他怀里蹭了蹭,嘴角扬起甜甜的笑。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还有很长。而那些藏在时光里的秘密与缘分,会像这冬日的暖阳,一点点照亮前路,温暖而绵长。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