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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高鹏的质疑像一根刺,虽未直接扎入皮肉,却始终膈应在那里,提醒着陆青禾她正行走在怎样一条岌岌可危的钢丝上。但她无暇他顾,杨云松指出的“凝神”之路以及“蚀气流向与节点”的提示,如同在她面前展开了一片亟待探索的全新领域。

办公室的灯光下,陆青禾再次摊开那本泛黄的手抄本。这一次,她不再仅仅将其视为先师的心得,而是带着寻找“蚀气”线索的目的,逐字逐句地研读。

“气之升降,天地更用也……逆其时,则病作矣。”

“异气侵扰,非风非寒,其性黏滞,如影随形……”

“古之善针者,察气之所聚,观形之所变,知迎知随,以意和之。”

这些原本抽象的描述,此刻在她眼中有了具体的指向。“异气侵扰,其性黏滞”,不正对应了蚀气的特性吗?“察气之所聚,观形之所变”,是否就是在教导如何寻找蚀气的“节点”?

她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句——“以意和之”。

意!又是神意!

看来,无论是驱散蚀气,还是探寻其规律,核心都离不开这高度凝聚的“神意”。

她合上笔记,闭上双眼,尝试在不施针的情况下,仅仅依靠精神去感知周围。

起初,一片混沌。只有急诊科远远传来的嘈杂,空调的低鸣,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她摒弃这些杂念,将注意力转向更虚无的层面,尝试去“触摸”杨云松所描述的那种无处不在的“混乱”。

渐渐地,一种极其微弱、仿佛背景辐射般的“不适感”开始浮现。它并非某种具体的声音或气味,更像是一种……扭曲的张力,弥漫在空气里,渗透在墙壁中,甚至隐约存在于她自身的气血运行里。这就是蚀气吗?如此稀薄,却又如此广泛,如同空气里看不见的尘埃。

她尝试将神意凝聚成一线,如同无形的探针,向着感知中那“不适感”略微浓重的一角“刺”去。

嗡——

脑海中仿佛响起一声极其细微的尖鸣,神意探针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富有弹性的阻碍,被轻轻弹开。那处的“不适感”似乎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原状。

果然!蚀气并非完全均匀分布,它有浓淡之分,有聚集之处!刚才那一下,她触碰到的,或许就是一个极其微小的“节点”,或者说是蚀气流动过程中一个暂时的“淤积点”?

这发现让她精神一振。虽然只是最初步的感知,但方向是对的!

接下来的几天,陆青禾一边处理繁忙的急诊工作,一边利用一切空隙练习“凝神”感知。她在为病人听诊时,在查房的间隙,甚至走在医院的走廊里,都会分出一缕心神,去默默体会周围蚀气的细微变化。

她发现,医院里的蚀气浓度,似乎比外面街道上要稍稍高一些。尤其是在重症监护室、抢救室这类病气、死气汇聚的地方,蚀气更为活跃。这符合逻辑,蚀气侵蚀本源,自然更容易在生命能量衰弱或紊乱的地方聚集。

她也验证了自己之前的观察,蚀气确实会干扰常规治疗。一个普通的细菌性肺炎患者,在使用敏感抗生素后,体温下降的速度明显比教科书上记载的要慢,恢复期也拖得更长。当她尝试用“凝神”针法辅助治疗后,退热和症状缓解的速度才有了显著提升。这让她更加确信,对抗蚀气,将成为未来医疗中无法回避的一环。

这天深夜,陆青禾值完班,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医院大门。已是凌晨,医院大厅空旷安静,只有保安在值班台后打着盹。

她习惯性地凝聚神意,感知着周围的蚀气。经过几天的练习,她对这种感知已经熟练了许多,不再需要刻意闭眼凝神,也能维持一种基础的“感知场”。

就在她即将走出大门时,脚步猛地一顿。

不对!

在医院大门外侧,靠近路边绿化带的方向,传来一股异常清晰、并且……正在缓慢移动的蚀气流!这股蚀气的浓度,远远超过她这些天在医院内部感知到的任何一处!它不像是在环境中自然弥漫,更像是有源头,有方向地在流动!

难道……那就是杨云松所说的“流向”?

心脏骤然收紧。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改变方向,朝着那股蚀气流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深夜的街道空旷无人,只有昏黄的路灯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晚风吹过,带着初夏的微凉,却吹不散那股如同实质般黏稠的“不适感”。

陆青禾收敛了全部气息,将神意凝聚到极致,如同一个潜行的猎手,追踪着空气中那无形的痕迹。蚀气流移动的速度不快,方向似乎是朝着几个街区外的一个老式居民区。

她远远地跟着,不敢靠得太近。那股蚀气给她的感觉非常不好,充满了阴冷、腐朽的气息,与医院里那种相对“惰性”的蚀气截然不同。这更像是一种……活性的、带有某种目的性的东西。

难道蚀气并非单纯的环境污染,而是有意识的?或者,是被某种存在操控着?

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

追踪了大约二十分钟,蚀气流拐进了一条狭窄的、灯光更加昏暗的小巷。陆青禾停在巷口,犹豫了一下。深夜独自进入这种地方,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但那股浓烈的、移动的蚀气就在里面,它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将一枚三寸毫针悄然扣在指间,另一只手摸出手机,设定好了紧急呼叫按键,然后屏息凝神,迈步走进了小巷。

巷子很深,两侧是老旧的墙壁,布满青苔和斑驳的广告。那股蚀气流在前方不远处似乎停了下来,浓烈得几乎让她感到窒息。

她借着阴影的掩护,小心翼翼地靠近。

巷子尽头是一个死胡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家具和垃圾。而在那片杂物之前,一个蜷缩着的人影倒在地上,微微抽搐着。

蚀气的源头,正是那个人!

陆青禾心中一惊,也顾不得隐藏,快步冲了过去。

那是一个流浪汉打扮的男人,衣衫褴褛,头发胡子纠缠在一起,看不清面容。他双眼紧闭,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青紫,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身体不时地痉挛一下。

而那股浓烈得化不开的蚀气,正如同黑色的触手,紧紧缠绕着他,尤其是缠绕在他的头部和心口位置,仿佛在汲取着什么,又像是在……侵蚀着他的神智!

陆青禾能感觉到,这个流浪汉的生命气息正在飞速流逝,他的“本源”正在被这股活性的蚀气疯狂吞噬!

不能再等了!

她毫不犹豫,右手拈着的毫针带着凝聚到极点的神意,闪电般刺向流浪汉头顶的百会穴!这一次,她不再有任何保留,神意如锥,全力贯注!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针尖触及百会穴的瞬间,那浓密的蚀气猛地一阵剧烈翻腾,发出无声的尖啸!一股阴冷刺骨的反弹之力顺着针身传来,震得陆青禾手腕发麻。

有效!这活性蚀气对凝神针法有反应!

她咬紧牙关,稳住心神,指下捻转,神意死死锁定针尖,如同定海神针,强行在那片蚀气的黑潮中撑开一小片“净土”。

流浪汉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的嗬嗬声停止了,青紫色的脸上似乎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

但就在这时,那股蚀气仿佛被激怒了,放弃了部分对流浪汉的侵蚀,猛地调转矛头,如同毒蛇般沿着毫针,朝着陆青禾反扑而来!

一股冰冷、混乱、充满恶意的意念顺着针身直冲她的脑海!

刹那间,陆青禾眼前一黑,无数扭曲混乱的幻象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破碎的星辰,枯萎的世界,无数无声哀嚎的灵魂……一种足以让人疯狂的绝望感攫住了她的心神!

糟了!蚀气不仅能侵蚀肉体,还能直接污染精神!

陆青禾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神意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这股庞大的恶意扑灭。她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左手迅速抬起,食指中指并拢,以指代针,凝聚残余神意,猛地点向自己眉心的印堂穴!

“定!”

一声低喝,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印堂穴,督脉要穴,有安神定惊之效。以凝神之法自刺,效果更是显著。

那股入侵的混乱意念被这内外交攻的“定”神之力猛地一撞,势头顿时一滞。

趁此机会,陆青禾右手猛地将毫针从流浪汉百会穴拔出,同时身体向后急退数步,脱离了与那股活性蚀气的直接接触。

“嗬……嗬……”流浪汉重新开始痛苦地喘息,但缠绕在他头部的蚀气明显淡薄了一些,虽然依旧浓烈,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具有攻击性。

陆青禾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着,额头上全是冷汗,脑海中那些混乱的幻象逐渐消退,但残留的冰冷与绝望感依旧让她心有余悸。

她看着巷子尽头那个依旧在痛苦挣扎的流浪汉,又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

蚀气……不仅仅是环境问题。

它有活性,能流动,能主动侵蚀,甚至……能反击!

杨云松所说的“流向与节点”,恐怕指向的是一个远比她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危险的真相。

而她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踏入了这片未知的暗流之中。

夜风吹过小巷,带着垃圾腐败的气味和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

陆青禾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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