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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花轿纹丝不动。
“血……”
有人指着轿子底下,声音发抖。
丝丝缕匝的血迹,正从轿子的缝隙里慢慢渗出来,在地上蜿蜒开来,散发着一股腥气。
李强彻底崩溃了。
他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血红,死死地盯着我家的方向。
“林婉颜!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疯了似地朝我家跑来,一脚踹开柴房的门。
我正坐在地上,看到他冲进来,立刻缩到柴房的角落,抱住膝盖。
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恐和无辜。
“哥,怎么了?外面出什么事了?”
他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拼命摇晃。
“你还装!我妈被轿子扣住了!你快把她放出来!”
我被他晃得头晕眼花,只能“害怕”地哭。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一直被锁在这里!哥,你别吓我,我好害怕……”
“你胡说!这东西是你扎的,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这时,村长带着几个人脸色铁青地走了过来。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活活把我生吞了。
但他更关心轿子里的婆婆,因为只有婆婆知道他给了多少封口费。
“别跟她废话了!给我砸!把这鬼东西给我砸烂!”
村长一声令下,两个壮汉举着斧头和铁锤就冲了上去。
“铛!”
“铛!”
斧头砍在纸轿上,竟然迸出了火星,只留下一道白印。
铁锤砸上去,更是发出一声闷响,轿身连晃都不晃一下。
又一个村民不死心,从家里提来一桶汽油,浇在轿子上,点燃了火。
熊熊大火烧了半天,那顶纸轿却连颜色都没变一下。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东西,邪门了。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
两个穿着红肚兜的纸人,一男一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柴房门口。
他们就是我昨晚用李强照片上的血扎出来的金童玉女。
两个纸人面无表情,手上各捧着一个红木托盘。
托盘上,一边放着一支笔,另一边放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村长和李强都愣住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用虚弱又带着哭腔的声音解释。
“我爷爷……我爷爷的书上说过……”
“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向那两个纸人。
“这……这是鬼差,它们是让你们写下新的契约,才能……才能把人换出来。”
我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后背都窜起一股凉气。
村长看着那顶渗血的花轿,又看看那两个诡异的纸人,脸色变了又变。
他孙子还需要这场冥婚“冲喜”,事情绝对不能闹大。
他只能信我的话。
他压着嗓子问我:“契约,要怎么写?”
我垂下眼睑,声音细若蚊蝇。
“需要……需要一个和轿子里的人血缘最亲近的人,用自己的血,在符纸上写下契约,才能换她出来。”
血缘最亲近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李强和李伟两兄弟。
李伟下意识地就往后缩了一步,拼命摆手。
“哥,妈最疼你了,你去!”
李强脸色煞白,双腿抖个不停,他指着李伟骂道。
“你放屁!你也是妈的儿子,你怎么不去!”
李伟脖子一梗。
“你是长子!长子就该担着!我不管,反正我不去!”
两兄弟当场推诿起来。
李强彻底没了办法,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哭喊。
“婉颜,我求求你了,那是我亲妈啊!你一定有别的办法对不对?你快救救她!”
他哭得声泪俱下,仿佛一个大孝子。
我看着他,只觉得恶心。
我一脚踹开他,冷冷地笑了。
“现在知道那是你亲妈了?”
“她把你当宝,把我当草的时候,你怎么不早点替她着想?”
“她把我关在柴房里,想活活饿死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她是我亲妈?”
“她当着全村人的面,骂我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那是你亲妈?”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耳光,扇在李强的脸上。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村长不耐烦了,冲他怒喝:“李强!快点!你想让你妈死在里面吗?”
李强被逼到了绝路。
他看了一眼小叔子,李伟正躲得远远的,根本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他最终颤抖着手,接过了那个托盘。
他拿起那支笔,笔尖锋利无比。
他犹豫了半天,最后心一横,刺破了自己的指尖。
鲜血涌出。